金聲玉鐸

港澳臺特殊化的問題與芻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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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8

陳光興(萬隆書院,于泰國南部,20221029)

正在廈大召開的【紀念臺灣光復77 周年】會議,開幕式中舉行了台港澳作家研究中心揭牌儀式,估計這個規劃已久、極具善意的計畫,同時具有規劃者或許沒有思想過的問題:將港澳臺特殊化當然有歷史任務,其中意味著港澳回歸並未與內地一體化,依然延續了殖民後遺症,同時內地也更沒有將歷史長久的殖民問題納入全民思想範圍,認為“回來就好啦”,未能對自身內在的帝國問題進行反思,“超英趕美“成為揮之不去的頸箍咒,遑論自身的自我殖民性,繼續以美國為對手與仿效的對象。如果這樣,如何處理殖民地的長遠歷史問題,不在思想範圍,就連偽滿、租借地問題也未能成為學術思想界的核心議題。

於是,殖民地問題留給歷史、留給前殖民地廣大人民自己去理。如果母國不思想,沒有全面性的配套教育、文化、政治方案,又如何期待平順的回歸?又如何爭取向心力?全民雲動推進經濟成長、買房、買車、炒股,成為世界奇跡的社會主義的夢靨,發展是硬道理的共識,成為鉗制思想的遮羞布,沒有論證又如何推進社會主義?沒有多元全球資訊、閉關自守,如何能領航全球變動?對中國長久歷史而言,這難道不是倒退?

20大的決議全面指向這些問題,能否撥亂反正,不能只是國家領導人的責任,更是學術思想界的首要任務,特別是在一帶一路的大方向下,如何重新拿起萬隆主義濟弱扶傾、面向第三世界的精神,認識到中國跟所有曾經被殖民的地區一樣,都是生命共通體的第三世界,我們是一體的,我們沒有要稱霸世界,但是也不再容許強權繼續危害全人類,這正是20大的精髓,得集體、具體落實。

在此前提下,港澳臺跟母國一樣,不特殊,要認真對待,特殊化的結果之一是在強化分離主義意識,每個前/半/後殖民地尤其特定歷史處境,要歷史的對待,要有更大的胸懷接納異己,才能有全面性的理解,也才能解釋問題所在。以民族大義之名拒絕思想,是在自欺欺人,逃避問題。這些都是廈大名家陳孔立教授的思維模式與實踐,我們要承繼,並且全面性展開大陸內部對自我殖民性進行全面反思。超英趕美的時代早已過去,如美國沒有高鐵,不能繼續沉溺於列強入侵的情緒當中,第三世界期待中國有所作為,但不能反思又如何成為改造世界的脊樑?一帶一路啟動了學術思想的契機,準備不足,不可能以一步登天前進,但可以向前/殖民地取經,向將中國帶回世界舞臺的萬隆會議亞非拉各國學習脫離殖民地的精神、文化、教育經驗,認真學習,才能重新受到尊重。當初1955周總理指示:同志們去萬隆是要去學習的。2010起中國美院許江校長主持過長期的【西天中土】計畫,向印度二次取經,都秉持向第三世界學習的精神,歷史軌跡可循。

國家教委責任在身,可以開啟萬隆精神的教研。據理解,日本有800多人類學家長期研究非洲,北大李安山教授開啟了非洲大門,期待繼續前往拉美、加勒比海等地。

具體的說,與其特殊化,不如一體化來思想,中國的身份證、護照,可以發給港澳臺居民,自由選擇,無需強制,一開始可能造成不適,雖然已經有同等待遇的港澳臺胞證,但如能發與,是推進統合的一大步。

同樣的,學術文化等交流可采對等原則,要臺灣政府不得歧視陸生,自由入學,如香港少子化造成大量陸生湧入,臺灣面臨同樣問題,卻以政治考量限制入學名額,同時在政策上進行分化,陸生連外籍生都不如,需要國台辦積極介入。

整體來說,兩岸四地的形成是歷史的結果,在西歐帝國主義“民族國家”【nation-state】的框架下進行反殖鬥爭,但同時帶著其盲點走,造成今天的困境,詩聖泰戈爾早在1916就曾洞見指出。如果回歸中國政治史,民族國家所前導的所謂民族主義不該成為包袱,該成為超越客服的對象,以固有更大的宇宙論與世界觀來取代,佛家的【眾生皆平等 萬事萬物皆平等】,讓我們跨越民族限制,解放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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