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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載於《歷史學家茶座》2009年第一輯,原標題為“郭沫若和秦始皇”
有人插話:“秦始皇焚書坑儒。”毛主席立予駁斥:秦始皇算什麼?他只坑了四百六十八個儒,我們坑了四萬六千個儒……我們與民主人士辯論過,“你罵我們是秦始皇,不對,我們超過了秦始皇一百倍;罵我們是秦始皇,是獨裁者,我們一概承認。可惜的是你們說的不夠,往往要我們加以補充。”(大笑)
讀中學的時候,我最崇拜的人是郭沫若。我崇拜他的詩,烈火一樣燃燒的句子、大海一樣翻滾的激情,狂奔的天狗、涅槃的鳳凰,無不令我心馳神往。我崇拜他的戲,燕市擊築的高漸離、竊符救趙的如姬、捨身殉師的嬋娟,個個使我如醉如癡。在我幼小的心靈裡,郭沫若就是中國的拜倫、莎士比亞。
五六十年代:艱難的轉彎
出乎郭沫若的意料,他的摯友、導師、心中的太陽毛澤東,卻鍾情于秦始皇。其實,這資訊早在重慶報紙發表《沁園春·雪》的時候,就已經透露出來了。但那時二人的關係尚屬諍友,郭的《甲申三百年祭》還被毛主席列為延安整風文獻之一。儘管郭文的原意是惋惜正直的知識份子李岩被殺,指出李自成失敗的原因是重用權臣、驍將,不用知識份子,為此他甚至想寫李岩和紅娘子的悲劇,以警後世。但毛主席卻從文章中總結出“革命勝利後不能驕傲”的歷史教訓。文章雖說見仁見智,可毛主席把郭沫若的史論當做革命的鏡子,卻是不爭的事實。 有此一層關係,郭沫若罵罵秦始皇也就不會感到有什麼不便了。
五十年代,情況發生了變化。右派知識份子向党的倡狂進攻,使毛主席進一步理解了秦始皇焚書坑儒的良苦用心。事情是由範文瀾的一篇文章引起的。1958年5月8日,在八大二次會議上,毛主席說:
這篇文章引了許多事實證明厚今薄古是我國的傳統,引了司馬遷、司馬光,……可惜沒引秦始皇。秦始皇主張“以古非今者族”,秦始皇是個厚今薄古的專家。
這時有人插話:“秦始皇焚書坑儒。”毛主席立予駁斥:
秦始皇算什麼?他只坑了四百六十八個儒,我們坑了四萬六千個儒……我們與民主人士辯論過,“你罵我們是秦始皇,不對,我們超過了秦始皇一百倍;罵我們是秦始皇,是獨裁者,我們一概承認。可惜的是你們說的不夠,往往要我們加以補充。”(大笑)
如此明確地肯定秦始皇,而且是以和歷史學家範文瀾對話的方式發出來,並且點名民主人士“罵我們是秦始皇”,這不能不使郭沫若驚悸。於是,他開始了艱難而又苦澀的轉彎。
六十年代初,郭沫若出版了《讀〈隨園詩話〉劄記》。全書凡77條,其中第8條就是《論秦始皇》。在《詩話》中,袁枚曾對羅兩峰的詩“焚書早種阿房火,收鐵還留博浪椎”,擊節稱妙。郭沫若駁斥袁枚:“何妙之有?”
先駁焚書:
以焚書而言,其用意在整齊思想,統一文字,在當時實有必要。然始皇所焚並不多,書多藏在官家,民間欲學書者可就官家學習,此猶今之圖書館也。
次駁收鐵:
秦始皇收天下兵器,……所收者乃銅而非鐵。
故始皇毀兵,在中國為銅器時代向鐵器時代之過渡。且毀兵器而為鐘,不更有偃武修文、賣刀買牛之意耶?
“普天四海大燒其書”變成了辦圖書館,為彈壓民眾所採取的“收天下之兵”竟成了“偃武修文”的創舉。為了轉過這個艱難的彎子,郭沫若可謂煞費苦心。
1963年3月,郭沫若和翦伯贊在廣西不期而遇。翦將途中所作之詩錄請郭沫若斧正,郭遂將“雄才千古說秦皇”,改為“雄才今日識秦皇”。他是這樣解釋的:
因為古來都是罵秦始皇的,由毛主席的《沁園春》才把他肯定了。這樣說也和老兄的“不到靈渠岸,無由識秦皇”,扣合起來了。(張傳璽《新史學家翦伯贊》)
雖然都是迎合,郭比翦顯然高了一籌。“古來都是罵秦始皇的”,輕輕的一句話,既蕩開了郭沫若當年的“錯誤”,又擺正了文人和領袖的地位,郭、翦二人目睹靈渠之後方才認識的雄才,偉大領袖早在幾十年前就肯定了,史識之高下盡在不言之中。不久,郭沫若又在記遊詩中寫出:“秦皇畢竟是雄才,北築長城南嶺開。”用以和翦詩酬答唱和、聲氣相應。至此,兩位史學大師在秦始皇問題上,終於和偉大領袖取得了一致,咸與維新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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