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的緣起是黃士修與十來個無黨無派的年輕人要推「以核養綠」的公投連署,案子的內容簡單就是說利用暫時性的核能發電為更完備、更零污染的綠能爭取更充分的發展時間。但這個案子抵觸了執政黨2025非核家園的選舉口號,所以中選會不惜搞出許多小動作要搓掉年終大選綁「以核養綠」的公投案。 黃士修與夥伴多方爭取不得要領,於是在9/13下午一點半開始在中選會門口絕食靜坐。
我跟這個年輕人沒有淵源,雖然有連署這個公投,但說實在話能源政策也不是我的專業。但公機關使奧步呼嚨掉人民行使公民權的權力與自由,作為一個公民,就有點坐不住了。一個年輕人在玩命,絕食抗爭公民權的不容被踐踏,作為同在一個土地上的公民,就有點坐不住了。
所以9/15的傍晚到了現場,只有零零落落的二十來號人,幾桿路燈灑落昏黃的光線,天空還不時飄來山竹颱風的陣陣驚雨,其實場景是有些淒涼的。看到這樣的畫面,不禁讓我聯想到林義雄作秀式的、場面浩大、卻只有五小時的絕食抗爭。我看了看躺著的年輕絕食者,他已經超過五十幾小時沒進食了,容色憔悴,眼神無力,旁邊掛著一個牌子,大概是寫著不要打擾他,不要對他提建議及詢問,讓他少說話,好節省體力長期抗爭等等的意思。我選擇一個靠邊的椅子坐下來,開始靜坐,不說話,沉默的在校對我的書稿。
在昏黃的路燈下校稿,左邊聽著兩個年輕人在討論能源政策,右邊幾個人七嘴八舌發表著兩岸的議題,校稿的我偶爾抬頭看看年輕的絕食者,還是面無表情很憔悴的躺著。突然一陣騷動,洪秀柱來看黃士修了。大夥兒紛紛錄影、錄音、拍照、答問……我聽了幾句,老生常談,不需要聽下去,就回到我的校稿工作中。聽到的常常是慣性語言,倒是看見的比較是真情實相——看到洪秀柱像媽媽或阿姨般的捉著年輕絕食者的手,低語關懷,最後年輕人頭靠進洪秀柱的臂彎中……渾不似洪平日在鏡頭前劍拔弩張的姿態。
中選會前的帳篷回歸冷寂,我繼續低頭看稿,一段文字撞進眼簾:
「人生嘛就是這樣,總會有難題一一出現,等著我們去一一經歷,一一穿透,然後不管我們是面對或逃避,這些難題總會轉換成不同的形式一一碰撞我們的生命底層,嘗試告訴我們一些更深入的生命答案,跟著遷移流轉,或淺或深,最後必然一一過去,一一消失,一一雲過煙消,一一隨緣開闔,各自在不同的有情心靈裡一一留下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去看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絕食者?
不為什麼吧。
為了見證為了正大光明的公民權的卑微抗議?
為了見證自己的時代的奮鬥?
為了見證自己的時代的愚昧?
為了見證自己微薄得不能再微薄的行動?
也許都不是吧。也許是在同一片土地,同一個城市裡有一個年輕生命為了你、我的公民權在玩命!我無法忍受自己不來一下下……
哪怕只是一下下……
如果每個公民都付出一下下……
這一下下大約是三小時,他們還在徹夜拼著,我揹起包包與書稿,離開那個有點淒涼、孤寂的絕食場面,走進徐州路漸深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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