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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25
台北上海雙城論壇於22日舉行，台北市長柯文哲致詞。（盧逸峰攝）
今年的「雙城論壇」剛在7月22日舉辦過，台北市長柯文哲與甫正式上任的上海市長龔正透過視訊交遇。媒體普遍關注的是：2020年的「雙城論壇」與過去有何異同？在當前兩岸緊繃對峙的大氣氛之下，台大醫院出身的柯P究竟有何解方？
雙城論壇今昔最大差異：柯文哲身份已變
要論今昔異同，若是按照過去雙城輪流作東的慣例，2019年7月柯文哲率團前往上海參會，今年理應是龔正移樽到台北。受新冠疫情影響，雙方改以視訊進行，這當然迥異於往昔大陣仗的送往迎來。此外，自2010年肇始的雙城論壇，基本上每年在結束之前都會有簽訂「合作備忘錄」的儀式，迄今已有36項合作備忘錄登錄在案。今年由於是隔空交會，沒有新的合作項目產出。更多媒體關注的是：柯文哲談論兩岸的調性是否改變？他過去飽受綠營上層率同網軍抨擊的「兩岸一家親」提法，是否改口？
結果是柯市長對於「兩岸一家親」有更大的衍伸。他的說法是：「兩岸交流比斷流好，合作比對抗好，一家親比一家仇好。」
如是衍伸，其實正好凸顯出今年雙城論壇與昔日的最大差異：柯文哲的身份已經改變！
是的，當今的柯文哲與過去最大的差異是，他已經不僅是台北市長，也是一個新生政黨的黨主席。
台灣民眾黨於去年8月6日舉辦創黨大會，當時柯文哲從上海回來剛滿一個月。2019年7月5日，離開上海之前，柯文哲會見了國台辦主任劉結一，這是柯文哲參與論壇以來最高潮的壓軸，也為他的政治生涯開啟了一個新的篇章。今年的雙城論壇，柯市長已是民眾黨黨主席。做為一個新生政黨的首腦，柯文哲在政治上的敵情意識，當然更加分明。當他以「交流比斷流好，合作比對抗好，一家親比一家仇好」來表述其兩岸主張時，我們當然知道這已是十分鮮明的政治語法：有人主張斷流，有人存心對抗，有人煽動仇恨，我不同意！我要的是交流、合作、親近和諧。民眾黨跟民進黨，就是不一樣！民眾黨在野的氣勢就此顯擺，國民黨瞠乎其後。
台灣民眾黨創黨大會，柯文哲入場。（陳品佑攝）
國民黨失勢之後，連帶失語，沒有一句話講得清楚。柯文哲心裡有數，爭奪「話語權」，這是最好的時候！兩岸困局因內戰而起，台海問題之論爭，國民黨原本有其歷史上的優勢，奈何領導階層誤將一時之亂流當作主流，將帥失志，戰線失守，最後竟然也只能馴服於民進黨龐巨的選舉機器，拾其牙慧，吞其餘唾，自我陷溺於「小綠」的曖昧情境。
柯文哲的通關密語
柯文哲的話語權，一方面來自他對台灣政局的敏銳，另一方面來自他對中共黨史的知識。「兩岸交流比斷流好，合作比對抗好，一家親比一家仇好」的話語，看似平淡無奇，但是熟悉台灣政治氣候者，大概都能嗅出其中隱藏的張力。在網軍風派勢如飛鯊，當權者又帶頭獵巫扣帽的大氣氛之下，柯文哲不屈，這是膽識！不僅不屈，他短短話語中還夾帶著對當權主流勢力的挑釁與批判，這是擺出了反對黨應有的架式。
柯文哲在雙城論壇的講話裡，還有一個語詞，不斷反覆，媒體大多輕易帶過，不當一回事。柯文哲大概也意識到容易被忽略，但是他自知重要，所以刻意說了好多次。
什麼詞呢？就兩個字：務實。
媒體上不太有人在意，不過，熟悉中共黨史的人，大概都知道，這是某種通關密語。
開幕致詞時，柯文哲一再強調，他處理兩岸議題的態度，就是「務實」。會後，媒體提問，擔不擔心被抹紅？柯文哲的回答：我是要解決問題，不是增加問題，我會用一種「務實」的態度來處理當前的問題。論壇結束之前，他如此定調：台北和上海是兩岸最先進的城市，舉辦雙城論壇，是要「務實」地解決人民重視的民生問題。
「務實」兩字，平平淡淡，何奇之有？柯文哲自承喜讀中共黨史，他當然知道，中國共產黨建黨的核心精神之一，就是：實事求是。
1937年，毛澤東寫《實踐論》，批判黨內的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彰顯實事求是的辯證方法。1943年，中共中央黨校大禮堂落成，毛澤東應邀題字，禮堂牆面於是出現「實事求是」四個鐫刻的大字。迄今，中共中央機關刊物仍以《求是》為名。1979年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鄧小平主導改革開放路線，他高舉的是「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旗幟。一直到今天，習近平依然強調：「實事求是，是我們黨的基本思想方法、工作方法、領導方法。」
中國歷任主席都強調「實事求是」。（資料照，美聯社）
柯文哲強調「務實」的精神，很容易與「實事求是」接壤，兩岸對話，自然心領神會。
從毛澤東的實踐論，到鄧小平的改革開放，以迄習近平反貪脫貧的努力，「實事求是」一直被高高標舉。因為每一個時代都會有那個時代的「本本主義」(教條主義)，「實事求是」是提醒自己莫陷溺於教條教義，還要更進一步對抗教條主義所帶來的危害。
「終須一談」或「終須一戰」的抉擇
柯文哲的用語比較單純：「務實」。他認為「務實」很重要，因為重要，所以要說好幾遍。他會這麼強調，顯然是已經深受本本主義之害，見識到台灣基本教義派的張狂。基本教義派的殺氣伴隨著豐沛資源豢養的網軍，所到之處，道理不能講，是非不可論，凡被鎖定打擊者，只能愴然自舔傷口。基本教義派的坐大，造成台灣社會內部溝通的嚴重障礙，更別提兩岸的對話了！
也因此，在當前大氣氛之下，還敢倡議兩岸互動對話的人，膽氣要足，眼光要遠，否則很難經受得起流言流彈的摧殘。
柯文哲已非昔日政治素人，他走過風浪，經歷過冷暖，世局多少已能洞澈。他很清楚，兩岸之間走到今日，早已不是統獨的二選一，而是「終須一談」或「終須一戰」的抉擇。舉凡有仁心血性的政治人物，一定是和平優先，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兵燹之災，能免則免。選擇「終須一戰」者，不可能是務實之人。那麼，若是選擇「終須一談」，首要任務就是要積極找到對話的基礎，要尋思化解衝突的途徑或解開矛盾的方法，當然，還要在談判過程中厚植自己的籌碼，為己方爭取到合理的利益。而這一切，都必須抱持實事求是的精神，務實去開展。
林深靖| 新國際理論與實踐中心召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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