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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7/5
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週年文藝演出《偉大征程》：一片歡騰（圖：新華社）
從歷史的總結發現：中共的特色就是不斷自我顛覆，自我修復，是一個學習型的組織，不惜以今日之我向昨日之我挑戰，而愛國主義永遠是凝聚內部的力量。中共五大自我顛覆包括：（1）從階級鬥爭先鋒到全球化與市場化先鋒，讓資本家入黨。（2）從文革摧毀傳統中華文化，到成為中華文化傳統最堅強的捍衛者。（3）從貶低中國國民黨到重視孫中山《建國方略》，從不承認國軍抗日到承認國軍抗戰時在「正面戰場」的貢獻。（4）從八九十年代環保公害肆虐，到鼓吹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5）從五六十年代毛澤東思想輸出革命，到一帶一路尊重其他國家體制，建立互惠的全球命運共同體。中共的內部四大挑戰就是（1）如何加速落實社會正義，在公共醫療、基礎教育與住房改革提速，消弭日益巨大的貧富差距。（2）如何在制度上避免權力繼承危機。（3）如何加強法治保障個人權利與自由。（4）如何加速吏治改革避免權力的濫用。
習近平（左一）、李克強（左二）等國家領導人出席慶祝建黨一百週年文藝演出：揮手致意（圖：新華社）
全球華人看中國共產黨的一百歲壽辰，百感交集，因為這也是中華民族近百年的血淚史，屈辱與內耗，光榮與夢想都交織。今天擁有九千萬黨員的中國共產黨，掌握了中華民族的命運。
從歷史的總結發現，中國共產黨從浙江嘉興一條遊船上創立開始，到今天成為全球最大的執政黨，恰好是不斷顛覆自己，改變自己，與時俱進，甚至走到它當年自己所批判的道路。但也恰恰是這樣的自我顛覆，才讓中共可以持續發展。昔日的政治不正確，成為今天的政治正確；昔日的政治正確，成為今日的不正確。這是歷史的巨大諷刺，面對時代的巨變，也面對民眾的反饋，中共也在不斷的學習，不斷調整。
愛國主義，或是中華民族主義，是中共凝聚內部的終極力量。中共崛起之初，以及在內外受到各種的壓力之際，愛國主義的訴求無堅不摧，可以吸引大量的民眾。毛澤東時期，階級鬥爭的口號響徹入雲，也使得被鬥爭的資產階級與知識分子飽受壓力，引起強烈反彈，但愛國主義始終是貫徹如一的主旋律，也使得海內外中國人可以團結在一起。中共歷經建國之後的五次對外戰爭（朝鮮戰爭、中印戰爭、中蘇珍寶島戰爭、對南越政府的西沙海戰、對越自衛反擊戰），都是動員強大的愛國主義情懷。
中共曾經「以俄為師」，但當主權與國家利益受損時，就會起而抗爭，即便在一九五八年中蘇蜜月時期，也反對蘇聯在中國設立長波電台。一九六九年的珍寶島之戰，中共與蘇共分裂，批判蘇聯為修正主義，背後就是要保護中國的國家利益，以愛國主義為支撐，反對「社會帝國主義」，避免被蘇聯牽著鼻子走。
在愛國主義力量下，中共建立了一個高度組織化的社會，也成為全球最能應對危機的社會。中共在二零二零年新冠疫情中化險為夷，不是靠運氣，而是由於社會的性質與行政管理能力都善於面對危機的挑戰。政治學者甚至認為，中共是一個危機推動改革（Crisis-driven reform）的政黨。很多的積弊、內部的矛盾，往往在一場危機中轉化為改革的契機。
克服一盤散沙的老問題
這也使得中共克服了近百年來中國人「一盤散沙」的老問題。這是很多歷經清朝、民國與中共統治的老人的總結，指出中共的特色就是團結內部，善於高度動員，長於應變，敢於直接面對問題，了解自己的短處，不斷在學習新知識中「與時俱進」。
中共在一百歲的生日時，以充滿自豪的口氣來展現今日的中國，正展現歷史上最強大的實力，但也面對在國際上被西方新一輪圍攻，此時此刻，必須了解中共這些年的五大自我顛覆，也要面對內部的四大挑戰。
中共的五大自我顛覆包括：
（一）從階級鬥爭先鋒到全球化與市場化先鋒，讓資本家入黨
中共的自我顛覆，在於顛覆馬列主義與毛澤東思想，不再是毛澤東所強調的「階級鬥爭是個綱，綱舉目張」；不再是「興無滅資、破私立公」；不再追求「狠鬥私字一閃念，靈魂深處爆發革命」。一九七八年的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中共對文革的錯誤加以檢討，提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推動改革開放，也開啟了進入市場經濟與全球化的大門。到了九十年代初，歷經六四的風暴，中共一度回到比較封鎖的格局，但鄧小平在九二年「南巡」，回歸開放改革的路線。
上海的繁華夜景：全球化重鎮（圖：新華社）
儘管高舉「共產黨」的招牌，但中共的主旋律早已不再是搞階級鬥爭，而是強調「愛國主義」，不再是「無產階級先鋒隊」，不再提「打倒資產階級」。江澤民時代提出的「三個代表」思想強調「要始終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要始終代表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以及「要始終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而資產階級也可以入黨。儘管中國法學學者曹思源提議說共產黨應該改名為「社會黨」，以免名不副實，但中共還是堅持用共產黨的名字。李光耀更一針見血地指出：「共產主義在中國失敗了，但中國共產黨卻成功了。」
中共是一個「學習型」的政黨，不斷掌握新生事物，甚至是敢於推動一些看似「離經叛道」的論述，不惜以今日之我挑戰昨日之我。江澤民推出的「三個代表」理論將過去的理論敵人「資本家」爭取為黨員，就是經典之作，讓一個以打到資本家為號召而創立的政黨，將敵人收歸麾下，化敵為友，也讓全球的社會主義陣營震動。
這也是中共從革命黨的角色蛻變，轉為執政黨的角色，要包容不同的階級，特別是社會主義的發展需要市場，而資本主義也需要計劃，過去將資本家與共產黨對立的解釋，都有全新的論述，也使得共產黨有很多資本家的支持。
中共也展示勇於進入國際市場的決心，二零零一年克服內外困阻，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這是朱鎔基里程碑式的決定，讓中國的經濟與國際市場連接，也讓中國的民企和國企與國際規範連接。這是中國近二十多年來經濟蓬勃發展的關鍵點。
（二）從破四舊、文革摧毀傳統中華文化，到中華文化傳統最堅強的捍衛者
這是中共另一個巨大的「自我顛覆」——回歸中華傳統文化，擁抱過去曾經被它批判與打倒的中華傳統。一九四九年中共建政後，發動很多政治運動，破四舊、三反五反、四清運動、反右。到了文革，更是「大鬧天宮」，將傳統文化的論述加以妖魔化，儒家被踐踏，宣揚法家，「克己復禮」成為林彪的罪狀；《水滸傳》被批判是是投降主義、《紅樓夢》被視為封建反動的世界觀。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在全球華人的眼中，在中國國民黨的視野中，中共是破壞中華傳統文化的罪魁禍首。
中國綜藝節目《中華好詩詞》：以傳統文化為核心
但過去二十多年間，形勢出現戲劇化的逆轉，長期被視為摧殘中華傳統文化的中共，如今卻是中華傳統最熱烈的捍衛者。從九十年代開始，中共逐漸揚棄過去用馬列史觀來解釋中國歷史，過去被中共批判的國學大師錢穆、唐君毅、熊十力等學者都被深入研究，不再是禁書，連錢穆在香港新亞書院的學生、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非常反共的余英時教授的作品也曾在中國大陸熱銷。過去六七年間，推動中華傳統文化還成為電視綜藝節目的熱潮，像《中華好詩詞》、《中國詩詞大會》、《成語大會》、《中華經典資源庫》、《典籍裏的中國》、《國家寶藏》、《上新了，故宮》等影視節目都非常受歡迎。而最近當局還推動書法，讓電腦時代的青少年，也能在書法中找到傳統文化的靈氣。
而歷史的諷刺，在於台灣民進黨卻揚棄台灣在中華文化上的優勢。從陳水扁到蔡英文，台灣的中文與歷史教科書都被改得七零八落，最後連唐宋八大家都沒有了，中國史被列為東亞史的一部分，只有幾頁。台灣與大陸的中華文化旗幟位置剛好互相調換，讓全球中國人感慨不已，也彰顯了中共不惜「以今日之我向昨日之我挑戰」，回歸百姓的意願與福祉。
（三）從貶低中國國民黨到重視孫中山《建國方略》，從否認國軍抗戰到承認國軍在抗戰「正面戰場」的貢獻
中共在全國大興土木的基建項目，不諱言是來自孫中山《建國方略》的啟發，顯示出要將當年孫中山的建國與實業計劃的理想實現，並且發揚光大。這包括全國鐵路網與公路網，東北、華北、西北廣設防護林、北方大港、南方大港、東方大港等。此外，中共近二十年來，逐漸消除對中國國民黨的敵意，肯定國民黨是中華民族主義者，在反對台獨問題上有共同的語言。蔣介石與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不再被視為蛇蠍，而是改為比較正面的論述。中國電視劇《偽裝者》裏面的國民黨間諜也能忠勇愛國；抗戰題材電視劇《戰長沙》以抗日戰爭國軍正面作戰的長沙會戰為背景；民國歷史劇《人間正道是滄桑》也打破國民黨是反派的刻板印象；電影《八佰》更將守衛上海四行倉庫的國軍部隊描繪為英雄。這都顛覆了過去中共主旋律影視中的取向。而更有顛覆性的，是二零零五年胡錦濤在抗戰勝利六十週年紀念的時候，對國民黨部隊抗戰在「正面戰場」上的貢獻，予以肯定。成都還興建了國民黨軍隊抗戰紀念館。這都顛覆了中共過去妖魔化國民黨的論述。
電視劇《偽裝者》：展現國民黨間諜正面形象
（四）從八九十年代環保公害肆虐，到鼓吹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支持巴黎協議與京都協議，支持全球對抗氣候暖化
中共在八九十年代都以GDP主義為重，對地方領導的要求也是看GDP是否上升，導致各種發展不顧環保的要求，造成不少污染公害，黑煙處處，連首都北京都是空氣污染嚴重。但近年來，全國範圍內不斷強調綠色發展的重要性，強調綠水青山才是金山銀山，同時在國際上支持巴黎協議與京都協議，承諾要實現碳中和的理想，要為全球對抗氣候暖化問題作出貢獻。這也和特朗普時代的美國政策碰撞，彼此在國際上博弈，但中國支持環保的理念與實踐，獲得越來越多國家的支持。
（五）從五六十年代毛澤東思想輸出革命，到一帶一路尊重其他國家體制，建立互惠的全球命運共同體
這也是國際秩序的重建。七十年代後期，鄧小平重新主政後，就聲明不再革命輸出，切割與東南亞共產黨的關係，尤其是有很多華人參與的馬共，過去的馬共電台都設在湖南，但後來全部切斷，也導致馬共等東南亞共產黨與中共不再發生關係。雖然第三世界的政黨與政府仍然奉行毛澤東思想，包括印度的一些邦在內，即使重視毛澤東路線，但都與中共沒有關係。
鄧小平：提出並推動改革開放
江澤民：提出「三個代表」重要思想
到了二零一三年，習近平在對印尼與中亞的訪問中，先後提出要建設「一帶一路」，在全球推動更多的基建與貿易聯繫，建設一個全球命運共同體，同時強調絕不干涉別國內政，成為國際秩序的重要一環，但近年也成為被美國攻擊與懷疑的國際格局。
中共雖然取得巨大的成就，但也面對內部四大挑戰，這包括：
（一）如何加速落實社會正義，在公共醫療、基礎教育與住房改革提速，消弭日益巨大的貧富差距
由於中共強調要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國家，就必須要面對如何處理弱勢群體的問題，要落實社會正義，就需要在分配問題上有新的智慧，不能讓市場化成為資本的狂歡，讓勞工階層與農民成為社會底層，難以分享經濟發展的紅利。尤其是約兩億五千萬名的農民工，在城市裏做最辛苦、最骯髒與最廉價的工作，但在公共醫療與基礎教育上，都屬於弱勢，他們的子弟長期以來因為沒有戶籍，難以就讀當地的學校，而父母外出務工的農村「留守兒童」則估計高達六千萬人。另一方面，公共醫療的資源也往往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讓病者無所醫，或是在大病或急病之前束手無策，難以支付高昂的醫療費用。
中國公立醫院：公共醫療壓力大（圖：Imaginechina）
這其實是違反了當年毛澤東時代的「赤腳醫生」的理念，讓病者有所醫，也落後於歐洲的發達國家。但更讓全球華人重視的，是中國的醫療體系也與香港和台灣存在一定差距。在香港，無論是窮人還是一般中產階級，在重病與急病時，都可以獲得公共醫療的照顧，費用便宜，包含手術與藥品費用在內。住院一天才一百二十港元（約合十五點五美元），而台灣的健保系統、全民保險，一般每人月付約台幣六百多元（約二十美元），就可以治療各種疾病，包括眼科與牙科。
這方面中國大陸仍然落在香港、台灣之後，也是中共在追求社會主義之際需要加速改革的議程，不能讓社會主義之名徒託空言，在公共醫療方面不如台灣與香港。
在基礎教育方面，中共其實近年一直不斷努力，在農村發展基礎教育，但大城市內的農民工子弟的教育還是一大問題，他們往往被一些傲慢的城市官員視為「低端人口」，加以忽視，結果導致不少農民工子弟在如北上廣等大城市，無法如其他有戶籍的市民那樣，享受義務教育，成為人口素質的隱患，也等於是拆了社會主義國家的招牌，為國際所恥笑，也讓民眾痛心疾首。
但同時中共也受到香港地產集團的影響，舉國掀起炒賣房地產的狂潮。地方政府甚至以此為擴大財政收入的重要工具，結果房地產價格飆升，大城市居民，尤其是年輕人，都面對「居者無其屋」之嘆，如何學習新加坡，將政府做莊的公營房屋與私人樓宇分開，讓民眾不要為居住問題而苦惱，落實居住正義，才能實現中共所強調的不忘初心，不忘追求社會正義的理想。
（二）如何在制度上避免權力繼承危機
這是中共最敏感但也是永遠不能迴避的問題。在中共一百年的黨史上，差不多每一次最高權力的變更都危機四伏。建國之後，毛澤東兩次公開決定的接班人都不得善終。劉少奇在文革被鬥，死時悲慘，醫院人員都不知道這病人曾是共和國的國家主席，連火葬時都是用假名。林彪是毛澤東定下的接班人，但最後還是逃命海外，在蒙古墜機而死。而毛澤東在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去世之後，他的遺孀江青與其他領導人姚文元、張春橋、王洪文在十月六日被華國鋒、汪東興、葉劍英等人以告知前來開會之名抓捕，史稱「懷仁堂政變」。中共領導人陳雲後來表示，抓捕「四人幫」的方式「下不為例」。
胡錦濤：江澤民的繼任者
到了鄧小平時代，中共總書記趙紫陽因為八九年六四風暴而下台，後來被軟禁，二零零五年鬱鬱而終。鄧小平傳位給江澤民，中間還有「楊家將事件」，最後還是靠鄧小平擺平。江澤民傳位給胡錦濤，尚算平穩，但二零一二年習近平上台前，還面對薄熙來風波。二零一二年中共十八大之前，薄熙來作為重慶「唱紅打黑」的倡導者，在黨內的勢力強大，一度傳言他可以登上大位，但最後由於他的親信王立軍投奔成都美國領事館，他的妻子谷開來涉嫌殺害英國人海伍德，最後薄熙來被指「篡黨奪權」，判處無期徒刑，而期間的曲折過程與政治不確定性都讓很多黨員捏一把冷汗。
習近平在上位後於二零一八年修改憲法，打破兩屆共十年任期制，改變了鄧小平所訂下的規定。估計習近平擔任最高領袖的時間會延伸到二零二七年或二零三二年，甚或更長的時間，但之後誰來接班，而接班的機制如何決定，都是中共要面對的挑戰，也屬於中共「制度建設」中最重要的一環。
（三）如何加強法治保障個人權利與自由
黨大還是法大，這是中共繞不過的挑戰。在當前的法治格局下，黨還是大於法。不過這些年的法治改革，還是盡量在非政治的問題上，往專業的方向傾斜，避免黨的力量過份介入，但政經利益輸送的貪腐仍時有所聞。黨的組織力量還是司法系統的核心，而律師根據憲法與法律維權的事件都受到種種打壓。曾經被薄熙來打壓的律師李莊、陳有西等都有切身的痛苦經驗。
對一般民眾來說，中共統治下的個人自由與權利仍然擔心被濫用的權力所剝奪。中共的權力似乎沒有邊界，或是邊界一直在飄移，甚至造成一些冤假錯案，成為民眾心中的最痛。而地方司法系統長期也有不少獨立王國，可以肆無忌憚，侵犯人民的權力，廣為民間詬病。
在全球化的年代，中國人對於國際上的規範、各國人民的生活方式、自由度與法治情況，都知之甚詳，對於為何在中國境內不能使用谷歌搜索引擎，為何不能用臉書、推特，都充滿疑惑。當中共紅旗飄飄慶祝百歲壽辰時，大家會問中國人民的基本自由會在何時才可以與其他發達國家看齊？中國的法治何時才不會被質疑是政治的奴僕，是黨機器的螺絲釘？
（四）如何加速吏治改革避免權力的濫用
長期以來，在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治理能力往往出現漏洞，形成很多弊端。這包括貪腐橫行，政府的公務員系統效率參差不齊，公共安全出現問題，三氯氰胺的奶粉讓人色變。政壇上有很多「潛規則」。儘管高樓大廈林立，但也有豆腐渣工程；拐賣兒童的事件時有所聞。幾年前陳可辛執導的電影《親愛的》刻劃拐賣兒童的怪象，令人痛心。社會上浮誇風氣瀰漫，出現「碰瓷」詐騙事件，或是對兒童、弱勢群體的不公，如多年之前的「小悅悅事件」，一名兒童在路上被汽車撞倒，但連續幾部汽車經過都視若無睹，背後是怕惹事上身，怕是「碰瓷」的陷阱。權貴、紅二代與財團結合，也出現了很多違法亂紀案件。
這些讓人痛心疾首的現象，在過去七八年間逐漸被整頓改善。大面積的貪腐事件被嚴查，軍中腐敗背後的軍頭徐才厚、郭伯雄等都被嚴辦。中共各種級別的貪官都被抓捕，官方最新宣布的數字驚人，高達三百七十四萬兩千人。公務員系統全面整頓，採取嚴格的考核制度，將過去靠關係上位的渠道堵住。新的科技工具出現，如到處廣設的「天眼」攝像頭，以及基因測試等技術，有效減少全國肆虐的拐賣兒童事件與嚴重罪案。
中共在社會治理上，需要精細化管理，不能只是大而化之，更要解決改革開放之後的城鄉失衡與社會不公的現象，敢於面對短板，大刀闊斧改革，重視批評與自我批評。曾經在地方上敗壞、被家族政治與黑社會所敗壞的基層組織大多被洗刷乾淨，讓中共可以在基層的治理上勵精圖治，讓落實全面脫貧、鄉村振興成為中共工作的重點，也是要回到當年中共起家時對農民承諾「翻身」的「不忘初心」。
這是「黨建」的力量。由於社會內部流動快速，農村人口大量遷移到城市，基層的黨建一度敗壞，不少農村被黑幫與宗族社會的舊勢力所壟斷，但近年中共重視鄉村與農村的黨建，面對城鄉失衡的後遺症，要積極解決「留守兒童」的問題，要解決農民工子弟在城市由於沒有戶籍而失學的問題，更不要說在那些偏僻山野中的赤貧人口，如何將他們所在的村落搬到宜居且適宜發展的地方，並在配套設施建設上下功夫，從而讓底層的人口也可以實現安居樂業，也可以找到往上提升到盼頭。
上海工地裏的建築工人：來自五湖四海的農民工（圖：歐新社）
中國山區的留守兒童：城鄉失衡的悲歌（圖：亞新社）
「毒奶粉」事件中受害者父母：折射食品安全問題（圖：路透社）
唯物辯證法的烙印
當然，中共無論怎麼自我顛覆與蛻變，它的紅色基因還是深深刻下馬列主義方法學的烙印，重視唯物辯證法，追求發現事務的客觀規律，強調調查的重要性，「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高層重要決策的過程往往幾番論證，要有大格局，不是只看短期的利弊，而是要看長期的效應。中國的基建計劃風起雲湧，背後是詳細的計劃與人才儲備，不斷創新，讓中國基建成為「基建狂魔」，如今成為美國與全球模仿與學習的對象。
中國區塊鏈技術：數字化建設新方向（圖：Imaginechina）
中共也改變了中國的國民性格，展示出勇於任事、重視效率的特點，認真處理問題，有強烈的「饑餓感」，因而中國學生在全球的評價較高，在於學習態度認真，也推陳出新，為全球各地輸出人才。
這背後是思想解放，不受意識形態左右，重視內部學習與總結，批評與自我批評，而關鍵是方法學上吸收馬列的唯物辯證法，強調要找到事物的客觀發展規律，要「求真求實」，勤奮努力。
這也讓中國有彎道超車的能力。中國過去五六年間，在很多領域突飛猛進，如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區塊鏈（Blockchain）、雲計算（Cloud Computing）等。這都顯示中國在科技的前沿上，與美國和歐洲都處於平起平坐的格局，而在具體的一些項目中，如5G、量子力學與航天探索等，中國更處於領先地位。
歷史的偶然與必然
這是歷史的偶然，還是中共善於抓住機遇的歷史必然？中國九十年代改革開放之初，決心加入WTO與全球化的產業鏈，恰好是互聯網發展起飛的時刻，中國全民皆網，也孕育了很多民營的網絡企業家，像騰訊的馬化騰、阿里巴巴的馬雲、小米的雷軍等，而近年還有更年輕的、字節跳動的張一鳴、拼多多的黃錚等，都可以與美國的科創企業家們比一日之長短。
這也因為中國的教育系統培養了大量的工程師與專業人才，科技不斷迭代變革的轉折時期，剛好也是中國改革開放的時刻。中共抓住這重要的歷史瞬間，成為一個轉折點（Tipping Point）。這也是中共內部的轉折點，中組部被視為全球最大的人力資源部，不斷在黨的幹部培養的機制上改革，提拔更多的年輕人到基層黨組織，用新的專業方法治理，善用最新科技，快速迭代。中國迅速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估計在未來五年內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經濟體。國際上誰還可以忽視中共飆升的影響力，誰還可以在中共一百歲生日中，不去探索這個全球最大政黨的成功密碼，並與它作出深層的互動？
二零二零年爆發的全球疫情，也使得中共的治理能力成為全球的焦點。中國人民的集體意識、從小訓練的紀律性，以及中央雷霆萬鈞的應變能力，都成為抗疫成功的關鍵因素，十四億人的死亡人數是四千人，而美國三億多人口死了六十多萬人。中國對照西方抗疫時的散漫、掉以輕心乃至政府反智與反科學的態度，都顯示中共抗疫擁有獨特的優勢，更能保障人民的生命權。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這是中共一百歲的口號，也是中國在抗疫成功後的底氣，但中共在高速發展之際，要敢於面對短板，直面自己的缺陷，戒驕戒躁，保持謙卑與低調；並且要加速制度創新，善用人工智能、區塊鏈、雲計算（ABC）等最新科技突破，超越前進，才不負全球中國人的期望，才可以為全球的文明發展，作出中國人的承擔與貢獻。
亞洲週刊 2021年27期 2021/7/5-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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