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蘭卡曾經是印度洋區域發展的成功故事,人均生產總值為巴基斯坦和尼泊爾的三倍,可是近兩年總統戈塔巴雅.拉賈帕克薩盲目模仿「綠色發展」和西方新自由主義的畸形政策,使它陷入債務危機,建國以來首次債務違約,引爆政治動亂。在過去一星期,斯里蘭卡的國民走上街頭,要求拉賈帕克薩下台,並高呼「拉賈帕克薩滾回家去」,就連在當地的佛教僧人也罕見地上街抗爭,形成一波跨種族和宗教的團結抗爭力量。
斯里蘭卡的國民現在可謂活在水深火熱當中,每天缺水缺電十數小時,整體通脹達百分之十八,加油站大排長龍,甚至有四人在排隊期間中暑死亡。貨幣貶值百分之六十,斯里蘭卡盧比現在一文不值,但其國債中有百分之六十五是以美元結算,而斯里蘭卡又過早推動去工業化,工業生產總值佔比由一九七七年的百分之二十二下跌至二零一七年的百分之十五,根本沒有能力賺取外匯,因此不可能償還現時的債務。
由於美國政府以及傳媒一直將斯里蘭卡的債務問題歸咎於中國在當地發展「一帶一路」,而中國也在經營當地的漢班托塔港,因此反中勢力一直說是中國的大白象工程引爆財務危機,但在此必要先說明一些基本的事實。現在斯里蘭卡的債務結構為:亞洲發展銀行、世界銀行、中國、日本和印度各佔百分之十,而其餘百分之四十七為私營銀行貸款;這其中以人民幣結算的貸款不到百分之二。而私營銀行的利息高達百分之六點六,是中國的一倍以上,因此現時斯里蘭卡的債務問題並不是由中國引起,而是因為政府的錯誤政策。
農業生產被毀
斯里蘭卡一直是一個依靠農業的國家,但是在二零二一年四月,拉賈帕克薩政權期望發展「有機作物」的經濟,模仿西方「環保」、「綠色」等口號,意圖將全國的農業推向有機生產,因此突然宣布禁止進口化肥。此令一出,全國的農業受災,產出量僅剩下原來的八分之一,就連種子的價格也貴了三倍。再加上疫情的緣故,二十萬外地勞工無法外出就業,海外匯款停止,而且旅遊業幾乎一夜之間突然消失,底層經濟停擺,全國開始停電,連水泵也因為缺電而停止運作,大量農作物失收。雖然後來拉賈帕克薩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重新允許進口化肥,但也令到糧食價格上升百分之二十五,以及該年第三季度生產總值下降百分之十二,勞民傷財。在經歷了這樣一場似乎是鬧劇的風波以後,斯里蘭卡的海外投資(FDI)、出口以及政府收入均受到重挫。
就在這個時候,斯里蘭卡因為經濟不佳而需要伸手向私營銀行借貸。有別於其他多邊機構(如亞洲發展銀行和世界銀行)的借貸,私營銀行不會批核低息貸款,因此斯里蘭卡就在這時開始了它高利貸的延命策。
現時,斯里蘭卡百分之六十的貸款的還款期都是在十年以內,並且其中的國債美元結算佔比由二零一二年的百分之三十六上升至二零一九年的百分之六十五。如果以私人銀行對國企債務佔比來計算,則是由二零零四年的百分之二點五上升至二零一九年的百分之五十六點八。
盲目相信低稅政策
拉賈帕克薩的經濟政策的另一個大問題就是他盲目相信新自由主義的低稅率政策,而這也是他當初透過炒作支持這一政策的民粹主義而當選的大問題。以一九九零年至一九九二年為例,當時政府稅收是全國生產力佔比的百分之十七點二,而在二零一九至二零二零年,這個數字下降至百分之八點四。非稅務收入對生產總值佔比也由二零零零年的百分之二點三,下降至百分之零點九。顯然,這都是構成今天斯里蘭卡發生債務違約的主要原因。
拉賈帕克薩之所以會選擇這一條道路,是因為在二零一九年的大選當中,他利用炒作佛教徒和泰米爾族人、穆斯林和基督徒之間的矛盾而當選。而他當時的選舉承諾就是大幅減低社會上中產階級的稅收,使到斯里蘭卡的政府失去了(以生產總值計算)百分之二的財政收入,其稅收下跌至生產總值的百分之八點四,是發展中國家之中最低之一。他同時把增值稅由百分之十五下調至百分之八,企業收入稅由百分之二十八下降至百分之二十四,這些都是拉賈帕克薩炒作民粹式的低稅率主義而造成的問題。
中印攜手挽回劣勢
面對畸形的政策失誤、民粹甚至是種族階級的新自由主義政策,拉賈帕克薩的政權現在受到強大的衝擊。但是作為印度的鄰邦以及中國一帶一路的重要中轉港口,斯里蘭卡也將會獲得來自中印的巨大支持。印度暫時已經利用亞洲清算聯盟延遲了斯里蘭卡十四億美元的債務,並額外提供五千萬讓它購買能源。世界銀行同樣給予斯里蘭卡三千萬至六千萬的危機救助金,國際貨幣基金會亦開始與斯里蘭卡作出債務重組的談判。斯里蘭卡的前聯合國代表暨外交官帕利莎.科霍納(Palitha Kohona)也向媒體表示,他「非常有信心」中國會給予約二十五億美元的援助。
曾經被標榜為發展成功、躋身中等收入國家的斯里蘭卡雖然現時政局尚未穩定,但是多方都表示有信心可以在一定時間內解決危機。它也像一塊照妖鏡,反映出第三世界國家不應該盲目採取發達國家才會採取的經濟政策,而是要找到合乎自身利益的發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