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茶室

傑克•倫敦|空前的入侵:生化武器滅亡中國(下) ☆來源:壹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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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10  

繼布查特爾公佈的數字引發警報之後,1970年,法國表明了自己長期受到威脅的立場:法屬印度支那[iii]被中國移民占滿了。法國叫停,中國人潮卻繼續洶湧。法國在她不幸的殖民地和中國之間的邊界上排開了一支十萬人的軍隊,中國則派遣了一支多達百萬人的民兵。他們的妻子、兒女和親戚帶著行李跟在隊伍後面,組成了第二支大軍。法軍像蒼蠅一樣被輕易掃除,中國民兵和他們的家人——據說有五百萬之眾——冷靜地佔領了法屬印度支那,在此定居下來,打算住幾千年。 

憤怒的法國武裝起來,將一支又一支艦隊派往中國海岸,幾乎因此傾家蕩產。中國沒有海軍,她像烏龜一樣縮回了殼裡。在長達一年的時間裡,法國艦隊封鎖了海岸線,轟炸了暴露的城鎮和村莊。中國並不介意,她的經濟民生並不依賴世界其他國家。她平靜地待在法國槍支所及的範圍之外繼續工作。法國哭泣哀嚎,緊抓著虛弱無力的雙手,對目瞪口呆的旁觀國家們哀聲呼籲。最終,她向北京進行了一次懲罰性的遠征,二十五萬法國精英開步前行,在沒有遇到任何抵抗的情況下登陸並進入了中國內陸,而這也是這些精英最後一次露面。第二天,通訊線路全部中斷,沒有一個倖存者回來告訴人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被吞噬在了中國的好胃口裡,如此而已。 

在接下來的五年裡,中國朝陸地上所有方向迅速擴張:暹羅成了中華帝國的一部分;儘管英國全力抵抗,緬甸和馬來半島還是陷落了;而在整個西伯利亞南部的漫長邊界線上,俄羅斯受到中國滾滾向前的人流的嚴重壓迫。整個過程非常簡單。先來的是中國移民(或者更確切地說,他們早已經在那裡了,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已經慢慢鬼鬼祟祟地來到了那裡),接下來是武裝衝突,所有的敵對力量都被一支勢不可擋的民兵軍隊所消滅,然後他們的家人和行李到來。最後,他們在被征服的領土上作為殖民者定居下來。從未有過如此奇怪、如此高效的征服世界的辦法。 

尼泊爾和不丹被佔領,整個印度北部邊界都受到了可怕的人潮衝擊。西部的布哈拉[iv]乃至西南部的阿富汗都被吞沒了。波斯、土耳其斯坦和整個中亞都感受到了人潮的壓力。就在此時,布查特爾修改了他的數字。他之前算錯了,中國的人口肯定已經達到了七億,八億,沒有人知道到底是幾億,但無論如何,它很快就會達到十億。布查特爾宣佈:世界上每有一個白人,對應就有兩個中國人,世界再度為之顫抖。中國的人口增長肯定從1904年就開始了,人們記得從那時起就再沒有發生過一次饑荒。按每年增加5百萬計算,她在七十年間的人口總增長數肯定可以達到3億5千萬。但誰知道呢?可能更多。誰會想到二十世紀這種奇異的新威脅呢——中國,老大中國,復興的、碩果累累的、激進的中國! 

1975年的國際大會在費城召開。所有西方國家和部分東方國家都派了代表參加。會議並沒有達成任何結果,他們討論了所有國家都應對兒童給予獎勵來提高出生率的問題,但算學家們嘲笑它,他們指出中國在這個方向上早就遙遙領先了。沒人提出應對中國的可行方法。中國受到列強聯合的呼籲和威脅——這就是費城大會的唯一結果,而中國也對大會和列強還以嗤笑。龍之王座的幕後力量李唐歡以辭職作為回應。 

“中國為什麼要在乎國際禮儀?”李唐歡如是說,“我們是最古老、最光榮、最高貴的種族。我們有自己的使命要實現,如果我們的使命與世界其他國家的使命並不一致,那是令人遺憾的,但你會怎麼做呢?你們誇誇其談了高貴的種族和地球的遺產,我們只能說這仍有待觀察。你們無法入侵我們,你們的海軍做不到。別大喊大叫了,我們知道我們的海軍規模很小。你看,它們是用作警戒目的的,我們不關心海洋。我們的力量是人口,它很快將達到十億。感謝你們,我們配備了所有現代化的戰爭機器。把你們的海軍派來吧。我們不會在意它們的。把你們的懲罰遠征隊派來吧,但要先想想法國。要讓五十萬士兵在我們的國土上登陸,會耗盡你們任何一個國家的資源,而我們的十億人會一人一口將他們吞噬無蹤。派一百萬人,派五百萬人來吧,我們會一如既往地吞下他們。噗地一聲,他們就消失無蹤了,消失無蹤!正像你們威脅的那樣,我們派去你們海岸線上的一千萬苦力會摧毀你們美國——嗨,這點人還不到我們一年出生人數的一半呢。” 

李唐歡就是這麼說的。全世界都感到困惑、無助又害怕。他說的是真的,根本無法與中國令人炫目的出生率相抗衡。如果她的人口數是十億,並且每年增加兩千萬的話,那麼在二十五年內,她的人口數就會達到十五億——相當於1904年的世界總人口。而人們對此無能為力,沒有任何辦法阻止漫溢的巨大生命洪流。戰爭是徒勞的,中國對海岸線封鎖嗤之以鼻,她甚至歡迎入侵。在她的好胃口裡有的是空間容納整個地球投向她的侵略者。同時,她的黃流向亞洲各地傾瀉。中國大笑著在他們的雜誌上讀著那些心煩意亂的西方學者的學術成果。 

但中國忽略了一位學者——雅各斯·拉寧代爾。他並不能算是個學者,除非在最廣泛的意義上。雅各斯·拉寧代爾首先是個科學家,但直到那時為止,他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科學家——在紐約市健康辦公室的實驗室工作的一位教授。雅各斯·拉寧代爾的腦袋和其他人的腦袋長得並沒有什麼兩樣,但在他的腦袋裡誕生了一個想法。此外,那個腦袋足夠聰明,懂得將這個想法保密。他沒有在雜誌上發表任何文章。相反,他要求去度假。 

1975年9月19日,他抵達華盛頓。當時是晚上,但他直接前往白宮,按照預約與總統會面。他與莫耶總統一起密談了三個小時,這次談話的內容很久以後才為世界其他地方所知;事實上,當時整個世界對雅各斯·拉寧代爾並不感興趣。 

次日,總統召集內閣,雅各斯·拉寧代爾出席了會議,會議進程保密。但當天下午,國務卿魯弗斯·考德里便離開了華盛頓,第二天一早就航向英格蘭。他所攜帶的秘密開始傳播,但只是在各國政府首腦之間。每個國家大約有六個人得到信任,得知了雅各斯·拉寧代爾頭腦中形成的想法。隨著秘密的傳播,所有船塢、軍火庫和海軍船塢都開始了大量活動。法國和奧地利人民產生了懷疑,但政府十分真誠地請求他們相信自己,他們也便默許了進行中的神秘工程。 

這正是大休戰時期,所有國家都莊嚴承諾不與其他任何國家開戰。第一個明確的行動是俄羅斯、德國、奧地利、義大利、希臘和土耳其的軍隊逐漸動員。然後開始了東進。所有進入亞洲的鐵路上都排滿了軍隊列車。目標是中國——他們只知道這一點。隨後海上大行動也開始,所有國家都派出了戰艦遠征隊。艦隊跟著艦隊,全部前往中國沿海。各國都清空了海軍船塢,派出了巡邏艇、調度艇和燈塔維護船,甚至傾囊派出了最後一艘陳舊的巡洋艦和戰列艦。他們還不滿足於此,以至徵調了商船。統計顯示,共有58640艘裝有探照燈和快速火炮的商船被世界各國派往中國。

中國微笑等待著。在她的陸地邊境線上排列著數百萬歐洲戰士,她便動員了五倍於他們的數百萬民兵等待入侵。在海岸線上,她也如法炮製。但中國感到迷惑不解:在做了如此聲勢浩大的準備工作後,世界卻沒有入侵。她不理解。西伯利亞邊境的一切都很安靜;海岸線上的城鎮和村莊甚至沒有遭到炮擊。世界歷史上從來沒有集結過如此強大的一支戰爭艦隊,全世界的艦隊都排列在那裡,數百萬噸的戰列艦日以繼夜地在她的海岸線外駛過,但什麼也沒發生,什麼也沒嘗試。他們是想讓她出動出擊嗎?中國笑了。他們想的莫非是讓她疲憊不堪或乾脆餓殍遍地?中國又笑了。 

但如果讀者到過1976年5月1日的北京皇城——它當時的人口有一千一百萬——他就會目睹一個奇異的景象。他會看到街道上滿是交頭接耳的黃色面孔,每個人都仰起頭,每只斜眼都轉向天空。他們在藍天深處看到了一個小黑點,然後逐漸變大,他們認出那是一架飛艇。飛艇在城市上空蜿蜒飛行著,一路投下飛彈——人畜無害的奇怪飛彈,只是一些脆弱的玻璃管,落到街道和房頂上就碎成了成千上萬的碎片,但這些玻璃管本身沒有絲毫致命之處。什麼也沒發生,甚至沒有爆炸。誠然,有三個中國人被從高空掉到他們頭上的管子砸死了;但三個人比起超過兩千萬的出生率來又算什麼呢? 

有根玻璃管直直地掉進花園的魚塘裡,沒有碎。房子主人把它撈上了岸。他不敢打開,但朋友們陪他把這根神秘的管子帶到了地方法官那裡,周圍還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法官是個勇敢的人,在所有目光的注視下,他用黃銅煙斗吹了一下管子。什麼也沒發生,有一兩個站得非常近的人覺得自己看到幾隻蚊子飛了出去,如此而已。人群大笑一陣,散了開來。 

在北京被玻璃管轟炸的同時,中國的其他所有地區也都概莫能免。從戰艦上派出的小型飛艇遍佈所有城市、城鎮和村莊,每架飛艇都只坐兩個人,一個開飛艇,另一個則不斷扔著玻璃管。 

如果讀者能在六個星期後再來北京,想要找到它的一千一百萬居民就是白費功夫了。他或許能找到一些——也許是幾十萬人,他們的屍體在房子裡和荒涼的街道上腐爛,在廢棄的運屍車上堆成高樓。但要找其他人的話,他就得沿著帝國的高速公路和其他【原文這句只有一個rest,前面用了】旁道去尋覓了。他會發現很多人沒能逃離被瘟疫襲擊的北京,他們只是在身後留下了幾十萬具倒斃路旁的屍體,他可以靠屍體標記出他們的逃跑路線。 

中華帝國的所有城市、城鎮和村莊都和北京一樣,瘟疫襲擊了整個國家。而這不是一種瘟疫,也不是兩種瘟疫;這是一大批瘟疫。所有致命的傳染病都在這片土地上肆虐。中國政府意識到聲勢浩大的準備工作、世界列強的集結、小型飛艇的航行和如暴雨般落下的玻璃管背後的含義時已經太晚了。政府的聲明徒勞無功,他們無法阻止一千一百萬受瘟疫襲擊的可憐人逃離北京,將瘟疫傳播到整個帝國的土地上。醫生和衛生官員在崗位上殉職;最終的征服者——死神壓倒了皇帝和李唐歡的命令。它也壓倒了他們:李唐歡在瘟疫襲來的第二個星期去世了,躲在頤和園裡的皇帝死在了第四個星期。 

如果只是一種瘟疫,中國可能應付得過去。但沒有生物能從這一系列瘟疫中倖免。逃脫了天花的人會死在猩紅熱上;對黃熱病免疫的會被霍亂帶走;要是他對此也免疫,那麼瘟疫之王黑死病終究還是會將他掃除。從玻璃雨中落到中國的正是這些在西方的實驗室裡培養的細菌、病毒、微生物和桿菌。 

所有組織都消失了,政府崩潰了。法令和聲明毫無用處,因為炮製和簽署它們的人在下一秒就死去了,而被死神瘋狂驅趕著的千百萬人也不會停下來留意任何東西。他們逃離城市,污染了鄉村,不管逃到哪裡,都把瘟疫帶到那裡。炎熱的夏天來了——雅各斯·拉甯代爾精明地選擇了發動襲擊的時間——瘟疫在所有土地上蓬勃滋生。 

人們大體猜出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大部分情況也從少數倖存者的講述裡為人所知。這些卑鄙的病毒在數百萬次的飛行中被投到帝國領圖上。中國佈置在邊境的龐大軍隊土崩瓦解。農場被劫掠一空,寸草不生,而已經種下的莊稼也再無人守護,無人收穫。也許最值得注意的是企圖逃離國境的人:有數百萬人組成逃跑大軍,沖向帝國邊境,卻在那裡被龐大的西方軍隊所擊退。在邊界上展開了對瘋狂的東道主的驚人大屠殺,為了防止被諸多死者傳染,防禦線不得不一次次地退避二三十英里。 

瘟疫曾一度突破了防線,感染了保衛土耳其斯坦邊境的德國和奧地利士兵。但人們已經為這一情況做好了準備,儘管有六萬名歐洲士兵受到感染,但國際醫療隊將感染者隔離開來,阻斷了傳染繼續發展。正是在這場鬥爭中,有人提出了一種新的瘟疫病毒起源,它在某種程度上通過瘟疫病毒之間的雜交產生了一種可怕的新病毒。第一個懷疑它的存在的是沃姆伯格,他被它感染後死去了;後來這種病毒被斯蒂文斯、哈森菲爾特、諾曼和蘭德斯分離出來,並加以研究。 

這就是對中國前所未有的入侵。那十億人沒有任何希望可言。整個國度成了一間巨大的腐爛的殯儀館,所有的組織和凝聚力都消失無蹤了,他們只有死路一條。他們從陸地邊境被打退了,在海岸邊境也一樣,七萬五千艘船在海岸線上巡邏。白天,它們噴出的蒸汽模糊了海岸的輪廓;夜晚,閃爍的探照燈掠過黑暗,搜尋著企圖逃脫的每艘最微不足道的平底帆船。靠巨大的平底帆船隊逃跑的嘗試慘不忍睹,沒有一條船逃脫得了警惕的海上獵犬的追捕。現代戰爭機器阻止了中國的烏合之眾,瘟疫則做完了它們的工作。 

但老式的戰爭成了笑話。除了巡邏任務之外什麼也沒留給它。中國曾經嘲笑戰爭,她也得到了戰爭,但這是超現代的戰爭,二十世紀的戰爭,科學家和實驗室的戰爭,雅各斯·拉寧代爾的戰爭。與實驗室投擲的微型有機飛彈相比,數百噸的槍炮都成了玩具,而飛彈成了死亡的使者——摧毀了十億人口帝國的毀滅天使。 

在整個1976年的夏秋兩季,中國都是地獄,就算逃到最偏僻的藏身之所也無法躲開微型飛彈的襲擊。數以億計的死者仍然沒有埋葬,病菌成倍繁殖,到了最後,每天都有數百萬人被餓死。饑餓也讓他們變得弱不禁風,摧毀了他們對瘟疫的天生抵抗力。人吃人、人殺人的現象和瘋子一起遍佈整個國度,中國滅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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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gure 2:1976年空前的入侵之後的中國長城 

直到次年二月天氣最寒冷的時候,人們才進行了第一次探險。探險隊規模很小,由科學家和部隊組成,從各個方向進入中國。儘管採取了最完備的預防措施,還是有許多士兵和幾位醫生被感染,但探索勇敢地進行了下去。他們發現中國已然荒蕪,在這片空曠的荒野上只徘徊著野狗群和倖存下來的少數絕望的匪徒。所有倖存者一被發現就都被處死了,然後便開始了給整個中國消毒的偉大任務。這項任務將花費五年時間,投入數以億計的資金,然後世界就可以移民中國——不像巴朗·阿爾布萊希特構想的那樣分區域進駐,而是根據民主美國的計畫,各民族融合進入。在1982年之後定居中國的是一個龐大而幸福的民族混合體——這是一次巨大的、成功的融合實驗。我們今天所知的輝煌的科學、智慧和藝術成就皆隨之而來。 

1987年,大休戰結束了,法德之間自古以來對阿爾薩斯—洛林的爭執再度重演。到四月間,戰爭烏雲密佈,各國在4月17日召開了哥本哈根國際會議。到場的各國代表都莊嚴保證,他們之間絕不會再對彼此使用入侵中國時所用的實驗室戰爭方法。 (本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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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gure 3:1977年在杜魯斯微生物學研究所的演講,宣告中國的滅亡

注釋:

[i]作者採用的地名拼法與現代拼音差距極大,以至不能確定其具體實指的地名,僅根據發音翻譯,不對應實際地名,好在這些地點是否存在其實也是不重要的。
[ii]即臺灣。
[iii]法屬印度支那,19世紀到20世紀初法蘭西殖民帝國在東南亞的領土,由老撾保護國、柬埔寨保護國、三個越南人聚居地和中國的廣州灣組成。
[iv]烏茲別克斯坦城市。

背景簡介:本文譯者CHS為理科博士,科技從業者,專長為電腦技術,有多年海外生活經歷,對國外社會有獨特的觀察。本文的翻譯受到2016年的英國紀錄片《即將到來的對華戰爭》的啟發(The Coming War on China, by John Pilger)。責任編輯:孫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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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嵐峰 | 中國科學技術大學 微尺度物質科學國家實驗室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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