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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28
張一飛 | 中美論壇 專欄作者
作為一個人，亨利·A·季辛格（Henry A. Kissinger）長壽並有顯著成就， 他是一位學者（著有21 本書）、政治家（同時擔任國家安全顧問和國務卿）和一位能夠憑藉自己的智慧和現實主義知識善於利用機遇的機會主義者，在他死後，許多人為他撰寫文章，許多人也對他的所作所為作出評價，褒貶不一。這篇文章的長標題應該分成兩半來看，一是“有爭議的傑出政治家”，二是“終生追求他的‘和平’到底”。
看過許多「季辛格」的批評性紀念文章後，作者不想添加任何評判性文字，而是想談談由追憶季辛格一生所引起的感想： 人們真心追求和平、世界和平、渴望和平的生活、而政治家是否真心追求國際和平及國與國的和平關係。今天，我們的世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接近一場毀滅性的世界核武大戰，作者感受到這種壓力，並相信季辛格有更多的理由也感受到這種壓力。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天都在「追求國際和平」（以及作者推測的他也在追求自己的內心和平）。但俄羅斯-烏克蘭戰爭打了近兩年、不斷惡化的美中關係使台灣海峽走向戰爭緊張局勢，以及最近發生的以色列-巴勒斯坦殘酷戰爭， 以巴這最後一根稻草壓斷了季辛格的駝背。他沒有死在一個和平的世界裡，而是死於追求他內心的「和平」。作者也能感受到同樣的痛苦，這種痛苦無法掩飾壓抑，只能表達出來，以緩解壓力之痛，否則這個壓力也將結束作者追求世界和平的一生。
季辛格不能簡單地被歸類為「猶太人優先」或「美國人優先」類型的美國人，因為他有更大的視野。其他人可能會根據他的行為和外交策略將其稱為一個“平衡世界力量”主義者，但筆者寧願將其視為一個“尋求和平”者。只是季辛格的和平是由他的現實主義推理所定義的世界和平，他追求和平的特點可從他對19世紀歐洲國家權力博弈的學術研究中尋得蛛絲馬跡，他的追求方法在他人生道路上出現的機會裡變成實驗案例。因此，他對越南戰爭、孟加拉大屠殺、中東衝突和冷戰的看法和作為以及他尋求世界和平所使用的一切手段都受到了爭議和批評。在季辛格漫長的職業生涯中，他也在尋求自己內心的和平，在他可以操縱和影響的世界中，他運用他的才智全心全意地（並且在高齡時毫不退縮地）去滿足他的野心和目的。
即使在他與尼克森總統聯合中國對抗蘇聯的最大成就上（最終導緻美國贏得冷戰，蘇聯解體），也受到了褒貶不一的評論。美國至今堅持的國家戰略思想中的權力平衡與現實主義多少要歸功於季辛格，但季辛格在晚年並沒有受到主流年輕一輩國家安全專家的推崇。目前，美國正逐漸從超級大國寶座上衰落，在「謀求世界和平」方面幾乎沒有什麼建樹。這可能會刺痛季辛格病弱的心。因為即使一生努力工作到100歲，穿梭於美國和中國這兩個世界上最強國家之間，他似乎無法影響追求世界和平及尋求自己的和平 。當美國數百名名人慶祝他的百歲生日並讚揚他過去的事蹟時，這不得不給他帶來難以想像的痛苦，因為他對追求世界和平和自己的和平感覺無能為力。
2023年11月29日季辛格過世後，有許多媒體刊物發表了「季辛格」紀念性文章，其中有兩篇我從頭到尾讀完了。我把它們推薦給對季辛格及其政治生涯感興趣的專欄讀者。第一篇是美國東部時間11 月30 日中午12 點36 分發表在PBS 網站上的短文，題為《審視持久不衰、兩極分化的亨利·季辛格的政治遺產》，作者為邁可，莫塞蒂格（Michael D. Mosettig），此文回顧了季辛格對中國開放、越南協議、美國從印度支那全境撤軍、與蘇聯緩和、中東穿梭和智利政變的作為。當然，還有其他與莫塞蒂格分析不同的評論，但是此文把關鍵事實和歷史放在了一處。
第二篇文章匯集了許多專家和評論家對季辛格有爭論的政治遺產的看法。它出現在’負責任的治國方略‘主辦的研討會（Responsible Statecraft網站，2023 年 12 月 1 日）上：和平還是毀滅 - 季辛格的影響是什麼？共有十四條經過深思熟慮的評論值得一讀。在本專欄有限的篇幅內，這裡僅能給出一個簡要的列表，強調評論者對季辛格影響的看法並附上本作者的反應：
昆西研究所（QI）聯合創始人安德魯·薩切維奇（Andrew Sacevich）：「一個有成就的騙子」指的是越南。喬治貝伯，主任，大戰略，QI：“精心策劃了對中國的突然開放，重塑了國際秩序。” 本作者：根據季辛格近期的對華政策建議，美國今天的衰退與對華開放沒有直接因果關係。喬治華盛頓大學國家安全檔案館主任湯姆·布蘭頓（Tom Blanton）：“向中國開放是毛澤東的想法、尼克森的接受和季辛格的外交表現。” 本作者：季辛格從中國的毛澤東和周恩來瞭解了越南和其他許多事情；今天的美國國家安全官員需要這種經驗。 Norte Dam IR 教授 Michael Desch：“偶爾的且反復無常的現實主義者。”本作者：為12位美國總統工作過是史無前例的，但最終沒有很幸福的結局。
美國大學歷史學教授 Anto Fedyashin：“季辛格 的現實主義幫助美國過渡到多極世界秩序。”本作者：可悲的是，美國總統都沒有接受過多極政治外交的教育。布朗大學 大使及訪問學者 Chas Freeman：「短期內會成功，但長期看來不會成功，因為季辛格被認為是個操縱玩弄者。本作者：政治是操縱性的。約翰‧艾倫‧蓋伊 (John Allen Gay)，執行長，約翰‧昆西‧亞當斯協會 (Dir John Quincy Adams Soc)。 “當美國與中國和俄羅斯都更接近時，美國的討價還價能力將最強。”本作者：蘇聯解體後，季辛格並沒有明顯地朝這個方向推進。作者戴維·亨德里克森 (David Hendrickson)：“如果 季辛格負責俄羅斯政策，俄羅斯與烏克蘭的戰爭就可以避免。” 本作者：季辛格從政府退休後待遇比哥倫比亞大學的 Jeffrey Sachs 教授好。北約大使羅伯特·亨特 (Robert Hunter) 表示：“記者們被迷住了，給了 季辛格信任。”本作者：現今的大眾媒體沒有誠實的新聞報導。
Anatol Lieven，Dir EU Program，QI：“現實主義使他認識到其他國家的切身利益，……太多的美國政策制定者缺乏（這種理解）。”作者史蒂芬·邁爾斯：“是一名戰犯，他為這樣做而不受懲罰制定了新標準。” 本作者：麥爾斯想要改變，但沒有說如何改變。記者，提姆‧夏洛克（Tim Sherlock）：「一個賤民，卻被我們的統治菁英稱讚為有遠見的人，主要是透過以企業利潤為名的謊言來實現的。 季辛格打破了我對美國這個公正國家的信任。” 本作者：這可能就是季辛格最後的痛苦。莫妮卡·托夫特（Monica Toft），塔夫脫大學戰略研究部教授：「有一致的權力概念和與有影響力的人建立互動關係的能力（精英主義）。 季辛格對歷史脈絡和涵義的把握令人欽佩。” 哈佛大學甘迺迪學院教授、QI 董事會成員 Stephen Walt：“淡化中國崛起的風險，同時賺取豐厚的諮詢費，將政府服務轉變為利潤豐厚的諮詢職業。” 本作者：如果美國放棄霸權（阻止其他國家和平崛起）並尋求合作以促進世界繁榮，中國的崛起就不存在任何威脅。
季辛格是個聰明人，具有很高的智力和高度的自我意識。儘管他患有心臟病數十年，但他一生都非常努力工作，直到最後一天。沒有人能猜到他在最後的日子裡在想些什麼，但是我們可以想像，在100歲的時候，仍然能夠進行明智的思考，他可能會有很多深刻的想法，反映他的過去 - - 對於世界和平的追求和手段。他定會想像到世界的未來 - - 如何避免核戰的發生和破壞。俄烏戰爭如何解決，以巴戰爭何時停止，亞洲戰爭能否阻止？作者想像： 所有這些問題一定都為季辛格增添了巨大的精神壓力。拜登在季辛格去世後的第二天發表了評論：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話，「…在我們的職業生涯中，我們經常意見不一致。而且常常很強烈。 ……」， 使本作者有很大的感觸，有些政客確實非常頑固，像驢子一樣，我們可以想像季辛格對此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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