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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5/22
《無德小英》封面
在蔡英文就職總統一週年之際,回顧當年她參與不少國際談判工作,成績並不光彩。李登輝提出「兩國論」,是兩岸關係惡化關鍵,蔡參與論述建構難辭其咎。
蔡英文在台灣政壇的崛起要感謝前總統李登輝的提拔,她一九九九年進入國安會擔任諮詢委員,期間台灣正為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展開密集談判,蔡英文參贊其中;此外,李登輝在執政末期提出「特殊兩國論」的主張,蔡是論述的起草者之一。也因為這些資歷,蔡一直以「談判專家」自許,協調、折衝、溝通是她的長項,她也一再對外保證,在她主政之下的政府,將是「最會溝通的政府」。
然則,若是回顧蔡英文在國際談判桌上的成就,似乎並不是那麼光彩。
台灣於二零零二年元月一日,緊接在中國大陸之後,正式成為WTO的會員。只不過,我們的會籍名稱有點拗口,英文是"The Separate Customs Territory of Taiwan, Penghu, Kinmen and Matsu",中文譯為「台澎金馬個別關稅領域」,這是蔡英文團隊談出來的,台灣在國際社會的「身份證」,好不好用,見仁見智。除此之外,台灣當時是菸酒專賣制度,菸酒關稅的談判既牽涉到政府稅收,也與民生日常息息相關。當時,深受總統李登輝信任的蔡英文承擔酒類談判。
談判結果,以米糖經濟著稱的台灣,自此全面放棄蔗糖產業,遍布各地鄉鎮的台糖製糖廠從此專業賣冰棒;稻米開放進口,嘉義稻農組織自救會走上台北街頭,楊儒門投置稻米炸彈示警。酒類談判更是令人印象深刻,台灣紅標米酒從早期一瓶十六元一路飆漲到一百八十元,於是市面假酒充斥,因甲醇中毒而失明或致命者時有所聞。
料理酒課重稅的失誤
一九九九年,蔡英文極力為此調價辯護,她見諸報端的說法是:菸酒談判「強調法律紀律」,「我們法律與談判上纏鬥的空間不大」。二零零五年,菸酒工會要求米酒改以料理酒稅率扣稅,蔡英文當時已是立法委員,她的回應是「酒稅政策必須配合WTO規範,因此不宜將米酒列入料理用酒課稅」。至於有飲用米酒習慣的原住民,或是習慣米酒加保力達P的勞工大眾,後來有眼睛瞎的,有因此喪命的,她在報上的說法是,國人使用米酒乃「低價政策養成的消費習慣」,又說,「我們不能排除低收入者或原住民有消費較高品質酒類的能力」。
實則,在國人飲食習慣中,米酒有百分之九十七是用於烹飪,等同柴、米、油、鹽、醬、醋、茶,是民生日常必需品。庶民廚房用品居然與白蘭地、威士忌等高級酒類支付同樣稅額,豈可謂合理?何況,WTO有關酒類的規定中,本就有蒸餾酒、釀造酒、料理酒之分,台灣米酒做為料理使用本就是事實,談判者顯然未能依據事實,據理力爭。直到二零一零年,米酒改以料理酒認定,價格終於得以回降,而這也說明了,蔡英文若不是被自己的知識定見所欺,就是與庶民生活距離太遠。
此外,一九九九年李登輝「兩國論」的提出,是台海兩岸關係惡化的關鍵因素,當時,蔡英文在國安會團隊中參與論述之建構。於今回顧,「兩國論」的拋出,就其內容和時間點而言,都是輕薄草率缺乏智慧的產物,斲傷的不儘是兩岸的關係及和平發展的契機,對於李登輝的人格、信譽也是重大的毀損。
當時,李登輝委託商界大老辜振甫承擔起海基會董事長的職務,與對岸的海協會會長汪道涵對接,辜汪兩人都是能詩善文的謙謙君子,於官場羽扇綸巾,在民間雲淡風輕;兩老主掌兩岸,舉手投足之間,皆見中華文化底蘊之積澱。當年,經過幾度辜汪會談,兩岸互動之分寸拿捏優雅沉穩,雖有無聲之風雷,在談笑之間卻已是雲開天闊。
海基、海協兩會之會談於一九九八年十月上海召開,辜振甫銜命赴會,在上海留下優雅身影。兩會交流有其默契和基本禮數,雙方議定翌年秋天汪道涵先生台北回訪。根據辜振甫次子辜成允的說法,當時台泥新大樓正在興建,辜振甫特別要求在頂樓設置一大型宴會廳,中間擺放巨大長桌,方便雙方眾多代表對坐會談,而考慮到談話之效率,辜老還特地海外聘請專家,設計可以收音聚音之圓拱屋頂,在廳內任何一個位置輕聲細聲,所有人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辜振甫對於兩會台北會談之重視,可以想見。
詎料,一九九九年七月九日,李登輝接受《德國之聲》專訪,驟然拋出「兩國論」,將海峽兩岸之關係定位為「國家與國家的關係」,於是兩岸之間的棋盤瞬間成為死棋,神仙也走不下去。辜汪的台北之約自此擱置,兩岸生機斷滅,兩老高誼不敵政客之算計,直到二零零五年兩人相繼過世,銜恨以終。
兩國論改變兩岸關係性質
「兩國論」改變了兩岸關係的性質,潤雨和風瞬間成為暴雷惡火。於今回顧當年的情境,「兩國論」的提出,無預警,無邏輯,無高度,李登輝做為領導人的信譽一夕間破毀無遺。如是結果,李登輝本人固然要負起最大的責任,他身邊的幕僚也難辭其咎。
李登輝捨棄老成持重的辜振甫,重用識見淺而心機深的蔡英文等幕僚,為兩岸發展埋下不祥不安的種子。船山先生《讀通鑑論》有云﹕「天下之惡,莫有甚於惡天下之賢而喜其不肖者也。」官場如是,徒呼奈何。
自此,辜汪之典範如風雲散去,從李登輝到陳水扁,正如同王船山所感慨的,「當權者盡皆以猥賤為腹心,以凶頑者為肝膽」,官場議場不是權錢交易的市場,就是拳腳相交的屠宰場。
不過,真要追究李登輝在兩岸議題上的反覆,也不是完全沒有跡象。他在一九九四年與日本小說家司馬遼太郎對談而衍生出「生為台灣人的悲哀」,並流露出對於中國的輕蔑,對於日本「母文化」的眷戀嚮往之情。訪談登出之後,日本右翼大為振奮,認為禮失求諸野,日本本土已逐漸消亡的武士道精神,他們從李登輝先生身上看到。於是,日本右翼文人、政客絡繹於途,紛紛到台北向李登輝「取經」,漫畫家小林善紀的《台灣論》和《李登輝學校的教誨》兩本著作,對他推崇備至,李登輝後來組織自己的政治幹部訓練營隊,就直接以「李登輝學校」為名。除此之外,東京知事石原慎太郎與李登輝之間,也是交情莫逆,在石原慎太郎引介之下,李登輝與日本政界、商界高層發展出相當綿密的網絡。而上述這些人物,都是日本鷹派右翼中極為活躍並具有高度影響力的。李登輝也因此在日本社會知名度甚高,許多右翼媒體更是直接把他視為「自己人」。
李登輝是不是真正具有日本「武士道」的精神,很難說得清楚。不過,資深記者王銘義曾經紀錄一段他訪談辜振甫的談話,辜老的說法是:「如果李登輝真的懂武士道的話,他早就切腹了!」
做為李登輝時代的部屬,蔡英文基本上承接李登輝的日本關係,並在此基礎上另有發展。她在二零一五年訪日時,由首相安倍晉三的弟弟岸信夫全程陪同,據傳被安排進入內閣府密會安倍。為了表達與安倍的深厚交情,蔡英文還跟隨岸信夫到本州的山口縣,那是安倍晉三的故鄉,也是一八九五年馬關條約簽訂的地方,是台灣被割讓給日本的起點。
蔡英文所領導的民進黨,對日本有一種獨特的孺慕之情。立法院長蘇嘉全訪日,公開說:台灣和日本之間,「台灣哭,日本跟著哭;日本笑,台灣跟著笑」,彼此如同夫妻關係,哭笑與共。台中市長林佳龍要重建神社,恢復鳥居;台南市長賴清德花費上億鉅款,修復日據時代百貨公司和神社,為了日本工程師八田與一雕像被毀,親自署名日文信,卑躬屈膝向日本致歉;高雄市長陳菊頻繁訪日,對「台籍日本兵」的紀念活動積極贊助,親身參與。
近年來,由於日本在安倍晉三主導之下通過新的「安保法」,日本武力大肆擴張,加上美日軍事同盟的強化,與中國的敵對態勢越來越鮮明。可以預見,對於蔡英文的人馬而言,當日本與中國交惡之際,當他們必須在兩岸關係和台日關係做出抉擇時,他們不會遲疑。甚至,當台灣與日本的利益有所衝突時,他們的態度,也值得被檢視。
(節錄自林深靖新書《無德小英》,台灣致知學術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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