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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劉莞（海峽兩岸心學教育研究院院長）
禮，是什麼東西？在現代社會的語境中，常被理解「禮貌」，「禮貌」是禮制的衍生品。禮的源頭是哪裡呢？據《禮記》記載，最原始的禮儀，是從飲食行為開始的，原始人用火烤糧食、肉食來吃，用手捧著水當成酒杯來喝，他們用同樣的方式來像鬼神致敬，便有了「禮」。
雖然在現代社會已經看不到等級森嚴的「禮制」，但是還有各種各樣形式的「禮」存在於我們的生活中，比如：送禮。俗話說禮尚往來，送禮是一門學問。平時走親訪友，必然都要帶一些禮物，禮物的挑選有技巧。一般情況下，禮不可過輕，顯得沒誠意；也不可過重，給雙方帶來不必要的負擔。其中的技巧分寸，簡直可以出幾本大部頭的參考攻略。禮物既然是禮的一部分，那麼古代的聖人也免不了送禮，他們是怎麼送禮的呢？
作者（右1）在徐州大學開辦《孟子》讀書會 圖 | 作者提供
《禮記》中記載了這樣一個小故事：孔子路過衛國，遇到以前館舍主人的喪事，便進去弔唁，還哭得很傷心。出來以後，就讓子貢解下邊上拖車的馬一匹，贈送給喪家。子貢生氣地說：「夫子對門人的喪事都沒有如此表現，現在這樣做，不是太過分了嗎？孔子說：「我剛才哀悼他，正好觸動了心裡的悲哀流下了眼淚。我不願意只流眼淚不做實在的表示，你就照著我的話去做吧。」
這個故事有頗多不尋常的地方。孔子向來注重禮，凡事必強調要合乎周禮。馬，在古代是很貴重的東西，就算比不上現代的豪車，也可比相當好的代步車。子貢憤憤不平的原因在於，他的老師對於親如家人的學生的喪禮，都沒有送過貴重的禮物，現在卻要為了一個舊房東的喪禮，送一匹馬，實在是太不理智，太不合禮了。孔聖人當時具體是怎麼想的呢？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但是我們知道後來顏回去世時，孔子口裡喊著「天喪予，天喪予」，卻不肯賣掉自己的車為顏回買棺材。或許孔子不肯為顏回買槨的做法是符合禮的，因為顏回的身份還不夠厚葬的規格。不過，令人疑惑的是，為何孔子面對自己最心愛的弟子去世，都還能用理性嚴守禮制。為何面對陌生人，就仿佛失去理智，讓子貢都覺得很過分呢？
作者在徐州大學開辦《孟子》讀書會活動照 圖 | 作者提供
孔子給出的答案是，他要讓行為匹配自己當下的情感，否則，他的哭泣仿佛就是虛情假意。孔子與這位舊房東的情誼再深，應該都不會比對顏回的感情更深。孔子所傷心的恐怕並非只是舊房東的離去，而是通過這件事聯想到自己坎坷的人生，故而有所觸動。孔子具體的情感體驗是什麼，我們無從得知，但是孔子顯然是做出一個不合常理的舉動。用非常規的行為去表達自己非常規的體驗，這種行為，在後世的魏晉名士，甚至泰州學派的學者中倒是常常可以看到。
陳複教授常引用趙金祁教授的「求如三原則」，其中一項原則是「情要盡性」。王子猷雪夜訪戴，是為盡興，也是盡性；孔子弔喪送馬，怕是與王子猷的心思一樣，也是要「盡性（興）」。所以，有聖人珠玉在前，我們日常在為挑選禮物而頭疼時，只要順著自己的情感，仔細體會與對方的情感互動情形，大概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讓自己「盡性」的答案。不過，「求如三原則」還有另外兩項：用要得體、勢要依理。人生在世，做事一定要盡興，如果不盡興就活得不暢快。但是在盡興的同時，如何兼顧「用要得體」與「勢要依理」呢？這背後就是生命的智慧，連孔子這種聖人都不見得有標準答案，需要每個人用自己的身心體驗尋找平衡點。
編輯：張辰 | 審核：曲龍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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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 劉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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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大學古代文學博士，中研院民族學研究所訪問學人，台灣宜蘭大學生命教育研究室特約研究員，徐州工程學院人文學院講師，海峽兩岸生命教育研究院院長，山西晉城知行書院客座講師，心學特約專欄作家，國家註冊心理諮詢師。主要研究領域：元明清文學，心學與心理學，華人本土社會科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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