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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毛主席大笑:罵我們是秦始皇,我們一概承認 (上) ☆來源:人民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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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載於《歷史學家茶座》2009年第一輯,原標題為“郭沫若和秦始皇”
有人插話:“秦始皇焚書坑儒。”毛主席立予駁斥:秦始皇算什麼?他只坑了四百六十八個儒,我們坑了四萬六千個儒……我們與民主人士辯論過,“你罵我們是秦始皇,不對,我們超過了秦始皇一百倍;罵我們是秦始皇,是獨裁者,我們一概承認。可惜的是你們說的不夠,往往要我們加以補充。”(大笑)
讀中學的時候,我最崇拜的人是郭沫若。我崇拜他的詩,烈火一樣燃燒的句子、大海一樣翻滾的激情,狂奔的天狗、涅槃的鳳凰,無不令我心馳神往。我崇拜他的戲,燕市擊築的高漸離、竊符救趙的如姬、捨身殉師的嬋娟,個個使我如醉如癡。在我幼小的心靈裡,郭沫若就是中國的拜倫、莎士比亞。
郭沫若(左)和毛澤東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又崇拜起郭沫若的學問。一個激情四射的詩人,竟然能沉潛入幾千年前死氣沉沉的甲骨金文,而其井噴一樣的學術成果,連界內的學人也禁不住瞠目結舌,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我涉足過古文字,對於其中的艱難困頓,略知一二。郭沫若的研究成果有瑕疵,就像聞一多所調侃的,十句話有七句是錯的。但是他的《兩周金文辭大系》,西周斷代、東周分國,把林林總總的金文構築成一個龐大的體系,端的是大氣磅礴。他利用甲骨金文研究古代社會,闡釋唯物史觀,也確實別開生面。他的學術文章,既有梁任公的汪洋恣肆,又有王國維的縝密深邃,不愧為一代宗師!
從讀大學開始,我和郭沫若一起走過了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不知道為什麼,我心目中的偶像消失了。不是轟然倒塌的,而是像風雨剝蝕那樣,一點一點逝去的。時至今日,在我心中只留下一個斑駁陸離的底座。也許正是因為有這個底座,我對時下一些青年學人嘲諷郭沫若“懦弱”、“可恥”,頗不以為然。不錯,郭沫若吹捧過江青,歌頌過大躍進,罵過劉少奇“工賊”,說過鄧小平“翻案不得人心”等等。這當然和他的《女神》、《天狗》、《屈原》、《虎符》不可同日而語。然而,凡是過來人都明白,諸如此類的事大家都做過,只不過因了名望、地位和性情,郭沫若的行事顯得更誇大、更荒唐,如此而已。
但是,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年青一代很少再崇拜郭沫若了。我們這代人心目中的“郭老”偶像,也被一波又一波的政治風雨沖刷得面目全非。一個在文壇上光芒萬丈、在學術上成績斐然的詩人、學者,在自己為之奮鬥幾十年終於舉雙手迎來的新社會裡,竟然一步一步淪為平庸、甚至令他自己也嫌惡的老人,倒真值得我們兩代知識份子深刻地反思。
我於是想到了一個和郭沫若糾纏了一生的歷史人物,那就是兩千多年來被人們說來說去卻總也說不明白的秦始皇。正是這個秦始皇,像鏡子一樣折射出郭沫若早年與晚年之間的巨大變化。
四十年代:大罵秦始皇
四十年代初,郭沫若在重慶。當時,蔣介石一面製造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一面加緊鎮壓國統區的民主運動,露出了法西斯專制的猙獰面目。“愛國同胞不斷被無聲手槍打死,民主報刊不斷被無聲手諭查禁。”(唐弢《回憶·書簡·散記》)郭沫若、陽翰笙、夏衍等人的160餘種劇本均被列入“取締劇本一覽表”,不准出版,不准演出。郭沫若的行動也受到特務的監視。他曾經說:“在重慶幾年,完全是生活在龐大的集中營裡,足不能出青木關一步。”(陽翰笙《郭沫若在重慶·序》)
但是,郭沫若沒有屈服,他在《新華日報》上撰文疾呼:“連話都不讓老百姓說,那是很危險的事。”還對友人說:“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的文禁愈嚴,總是滅亡之期愈近。”(潘孑農《〈屈原〉的演出及其他》)密佈的文網,促使郭沫若把研究的目光投向了秦始皇。他寫出《呂不韋與秦王政批判》,收入《十批判書》。
不愧為歷史學家,郭沫若一出手便扼住了專制帝王的命門。他以呂不韋和秦始皇的對立,揭示了民本主義和專制獨裁的水火不容:“呂氏說‘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而秦始皇則是:天下,一人之天下也,非天下之天下也。他要一世至萬世為君,使中國永遠是嬴姓的中國。”(《十批判書》,以下引文同)把天下視為一己之私,“不讓任何人有說話的餘地”,這就是秦始皇的統治術。“他的鉗民之口,比他的前輩周厲王不知道還要厲害多少倍。”周厲王時還能道路以目,而秦始皇則斬盡殺絕,連目也沒有了。此時,郭沫若的批判矛頭直指秦始皇的焚書坑儒。
對於“普天之下大燒其書”,郭沫若說:
這無論怎麼說也不能不視為中國文化史上的浩劫。書籍被燒殘,其實還在其次,春秋末葉以來,蓬蓬勃勃的自由思索的那種精神,事實上因此而遭受了一次致命的打擊。
對於坑殺儒生(據考是兩次,一次殺了七百,一次殺了四百六十多),郭沫若更是憤慨異常:
呂氏門下的那批學者,可能是完全被消滅了。然而……人可以誅滅,真理總是燒不絕的。
20世紀40年代的人都知道,郭沫若所批的秦始皇,就是蔣介石。面對蔣介石的屠刀,“郭沫若高呼:書是禁不完的,儒是坑不盡的,秦始皇是快死的。從左閭裡已經有篝火起來了”(前引唐弢文)。他甚至讓戲裡的主人公高漸離公然呵斥秦始皇:“如今天下的人都是和我通謀的,天下的人都願意除掉你這個暴君,除掉你這個魔鬼,除掉你這個……”在白色恐怖籠罩下的重慶,這是何等的英勇無畏!
在寫作《呂不韋與秦王政批判》的過程中,還有個小插曲。有個叫程憬的人,在中央大學《社會科學季刊》上發表了一篇《秦代政治之研究》,歌頌嬴政,意在拍蔣介石馬屁。郭沫若讀了程文,怒火中燒,一口氣完成了四萬多字的批判文章,那氣勢真如“長江大河,飛沙走石”。當年意氣風發的郭沫若,恐怕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後來也走上了程憬的路。歷史跟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1948年11月,郭沫若應黨中央邀請,從香港到解放區來共商開國大業。12月6日,他和翦伯贊等一行三十余人,安抵東北解放區首府瀋陽。按捺不住喜悅之情的郭沫若,高聲朗誦道:
於今北國成靈瑣,從此中華絕帝王。
他真誠地以為,秦始皇的時代從此一去不復返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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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06, 11:00 am
1958年毛主席大笑:罵我們是秦始皇,我們一概承認 (上) ☆來源:人民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