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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2
「歐洲是世界的中心,也是悲劇的中心」
難民問題敲響警鐘 民粹主義崛起將再度引發戰爭?
法國巴黎舉行一戰終戰百年紀念儀式,多國領導人前往參與。(美聯社)
今年11月11日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終戰百周年紀念日,各國領導人聚集在法國巴黎參與紀念儀式。儘管人人都懂得反省戰爭的道理,但幽暗的不安氛圍正在擴散,極端國族主義和排外情緒在歐洲各處悄悄抬頭,甚至已取得相當程度的話語權。眼下需重新思考這個問題:我們該如何從歷史習得教訓,進而避免重蹈覆轍?
《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報導,牧師暮瑟(Joseph Musser)家世代居於法國阿爾薩斯(Alsace)地區,但他們並非一直都是法國人。砲彈與烽火是阿爾薩斯歷史不可磨滅的一部份,光是17世紀三十年戰爭(Thirty Years’ War)到二戰結束之間,阿爾薩斯就「易主」了5次,時而屬於法國、時而屬於德國。直到今日,此地法律仍與法國其他地區有明顯差異,當地居民則戲稱他們的地下室還保存德文路標,以備不時之需。
暮瑟的祖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為德國出戰,二戰時,其子則身披法國軍服。現今戰火早已偃息,暮瑟的姪女住在法國,每天通勤前往德國工作,當年吞噬無數士兵的邊境防線彷彿未曾存在,歐盟(EU)境內人員貨物往來的自由為其他地區嚮往。暮瑟認為,阿爾薩斯提醒人們歐洲可以繁榮昌盛,也可以滿目瘡痍,「歐盟的根基是戰爭的記憶,但這份記憶正在消褪」。
戰爭見證者逝世 新世代面臨考驗
年輕世代卻沒有戰爭的共同記憶,大規模屠殺對他們來說就像石器時代一樣遙不可及,他們在意的是經濟危機、從非洲和中東湧入的移民,以及似乎逐漸失去效用的歐盟。然而一次世界大戰不僅造成逾1600萬死傷,也持續影響著整個歐洲。前英國首相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帶領英國對抗納粹德國,他將1914至1945年間視作一場漫長的戰爭,二戰結束後他曾說:「那些無法從歷史學習的人,必將重複錯誤。」
2015年,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決定接收逾100萬移民,此舉激起復甦的極右派反對聲浪,而梅克爾當時對二戰與歷史教訓的評論,反映了歐洲的自由民主理想與對歷史的反省:「在我們的時代,親眼見證二戰德國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而眼下的決定,會說明我們是否真的從歷史學到一課。」
右翼復甦 故技重施煽動種族仇恨
以新興政黨「德國另類選擇黨」(AfD)為首的德國極右派已在聯邦議會取得相當席次,他們重新啟用「謊言媒體」(Lügenpresse)等納粹上台前的政治宣傳字眼,用以指稱「與己方意識形態不合的主流媒體」。其右派份子認為,這樣的行為是賦予這些禁忌字眼「新的正面意涵」。
拉芙倫茨(Traute Lafrenz)今年99歲,是納粹德國時期的知名非暴力反抗組織「白玫瑰」(Weiße Rose)成員,她的所有夥伴皆已離世。德國東部城市肯尼茲(Chemnitz)10月發生移民刺殺當地人事件,激起極右派示威暴動。拉芙倫茨告訴德國《明鏡》(Der Spiegel)週刊,她看見有人舉著希特勒(Adolf Hitler)行納粹禮的旗幟,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說:「或許這不是巧合。我們(戰爭見證者)逐漸消失,與此同時,過去發生的事又回來了。」
長久的和平後可能又發生戰爭
部分歷史學家羅列一次戰後的歐洲與現今歐洲之間的差別,指出一戰終戰後,許多帝國剛轉型為民族國家,自由民主體制不是熱門選項、也尚未遭受考驗,因此隨之而來的經濟蕭條,才會促使許多國家轉向軍國主義與極權體制。學者表示,當時的情況惡劣到德國首都柏林的孩童營養不良而死,與目前的經濟危機等級完全不同。
英國牛津大學(University of Oxford)歐洲史教授艾許(Timothy Garton Ash),今日遭到侵蝕、毀壞的一切,在當時衰退的程度是歐洲史上最嚴重的一次。他將1918年視作警告,提醒所有人,永遠不能將民主與和平視為理所當然,有些看似恆常的秩序可以迅速崩毀。如此看來,若二戰給歐洲的反省是「不再發生」,一戰的教訓就是「會再發生」。
難民危機預示未來
畢佛指出開發中國家遭遇的貧困和氣候變遷問題,是驅使人們離開家園的主因,「未來的移民潮不可避免,歐洲則是他們主要的目的地。歐洲的領導人將會面臨選擇題,是要趕走飢餓的難民,還是讓極右派有機可趁,藉此破壞各國社會體制」。
史丹福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胡佛研究所(Hoover Institution)資深研究員佛格森(Niall Ferguson)的看法則不同。他認為歐洲面臨的最大威脅不是民粹主義,而是不穩定的貨幣等歐盟體制,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的目標就是整頓歐盟內部,但苦無共識。
但不管歐洲的未來將會如何,這片大陸早已與百年前不同,再也不會是政治的中心。馬克宏競選時期的外交顧問墨伊希(Dominique Moïsi)說:「一世紀以前,歐洲是世界的中心,也是悲劇的中心。現在我們可能重啟悲劇,但不會再回到中心了,歷史已經移往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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