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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18
它是恨的故事,但這個恨的故事太長了。
長到一千年前,沉至一千個深淵。
深淵裡一塊土地,兩個宗教,兩個上帝,兩套聖書。
自從以色列建國以來七十五年,舊約在此是一本用血刻寫的聖經。那個血,不再是納粹曾經屠殺猶太人的血;而是猶太復國主義七十五年來,籍由英美國際強權,以上帝之名,以屠殺搶奪之實,所撰沾的巴勒斯坦人之血。
強行掠奪,強行佔領,強行「屯墾」,無差別攻擊平民百姓的住宅,孩童的學校,病人的醫院。
2014年聯合國前秘書長潘基文奔走以巴和平,他到了加薩走廊,強烈譴責以色列:「在我前往杜哈的路上,又有數十名平民在以色列軍方對加薩襲擊中遇害…我譴責這項殘忍的行動。」
2016年聯合國安理會12月23日通過決議,譴責以色列再度佔領巴勒斯坦人的領土違反國際法,並要求以色列停止一切「佔領式屯墾」,以輓救兩國方案。
決議獲得14票贊成,一票棄權。投棄權票的是「美國」。
於是在無數次的絕望後,恨的火箭穿過以巴邊境迷惘的月光,火光熊熊燃燒,燒在音樂祭中的以色列青年人身上,他們恐懼,他們哀嚎,他們痛苦地死去,那是巴勒斯坦復仇主義的勝利;火箭再度穿越;向來只攻擊加蕯走廊的以色列,56年來,第一次遭受本土攻擊。哈瑪斯總共向以色列境内发射至少5000枚火箭弹。
這個代號叫「阿薩克洪水」的軍事行動,已注下加薩走廊巴勒斯坦人兩百萬人,未來可能遭受大規模屠殺的命運。因為,以色列是中東最大的軍事大國,擁有核武,而且必然獲得美國的軍事協助。
這場充滿血腥的以巴悲劇幫助了政治處境正陷入谷底,向來好戰,心中沒有一絲和平理念的納坦雅胡,他抓住了勝利的利刃,戰爭第三天,即下令十萬軍隊包圍加薩走廊,斷水斷電斷燃料;並且阻斷他們逃往埃及的人道走廊通道。
以色列軍方發言人說,「我們將到達每個城鎮角落,直到殺死所有的恐怖分子」。
美國白宮在哈馬斯攻擊以色列時,片面定調為恐怖主義,它以脆弱的道德、虛偽的失憶,第一時間升起以色列國旗。
好似這裡第一次發生攻擊平民事件。好似以色列從未未曾殺害加薩走廊的巴勒斯坦人。
美國中央司令部當地時間10月10日宣布,美國海軍「福特」號航空母艦已抵達地中海東部,「威懾任何試圖升級或擴大巴以衝突的勢力」;華盛頓另外調動了美國空軍的F-15、F-16和A-10戰機,增強該地區的戰機中隊。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10 月 10 日致電美國總統拜登,這已經是他們四天內第三次通話。拜登譴責哈馬斯,稱其對以色列發動的突襲為「邪惡行為」。
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博雷利則在譴責哈瑪斯外,批評以色列全面封鎖加蕯走廊,明顯違反了人道主義及國際戰爭法。人民有逃亡的人權,加薩走廊的巴勒斯坦人,並非哈瑪斯領導者。
歐洲也是猶太復國主義的支持者,但至少他們心中有把尺,他們沒有升起以色列國旗。法國的「世界報」稱納坦雅胡就是哈瑪斯,意思是他們都是恐怖主義者。
以巴衝突一直是美國身為國際領導者,重大的道德墮落。
美國的媒體如此報導哈瑪斯在以色列南方的殘忍攻擊:ABC電視台在戰爭最前線的第一手觀察。哈瑪斯發動猛攻的以色列南部城鎮Kibbutz,以色列將軍表示老弱婦孺不管是否躲在安全處,都被殘忍殺害,這就是一場屠殺!以色列軍隊在事後挨家挨戶檢查,包裹屍體,發現很多人即便鎖在家中,也被燒死、被砍頭,包括嬰兒在內。
以色列已表示他們將以牙還牙,戰爭第二天,以色列對加薩地區已發動了彈如雨下的報復性攻擊。
拜登認為:以色列當然有權作出回應,無須質疑,美國百分之百支持以色列。
在加薩一名23歲年輕女生哭著說:她最怕的就是日落時刻,因為只要天一黑了,代表連環密集如雨般的飛彈攻擊就要來了。
她永遠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再看到月亮。
加薩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區域之一,一塊小小狹窄的走廊,寬10公里、長41公里。這裡住著200萬人,他們都是被以色列建國後,違反國際公約,搶奪土地,失去家園,侷簇求生的巴勒斯坦人。
依照所有目前的國際公約,加薩走廊不是以色列的土地,可是他們卻長期侵此地,派兵進駐於此,不定期地,沒有法律依據地搜索「恐怖分子」。
根據聯合國的統計,加薩走廊大多數是兒童,半數人口在十八歲以下。年紀大的,不是被以色列人打死了,就是已經離開此地。
哈瑪斯目前仍然是加薩走廊主要的武裝力量,它是二十一世紀在巴勒斯坦因以色列、國際、尤其美國,毫無正義而崛起的激進組織。在此之前,巴勒斯坦主要的領導人是著名的諾貝爾和平獎得獎人阿拉法特。
1974年巴勒斯坦解放組織領袖阿拉法特代表四百萬巴勒斯坦人,來到紐約,他放下手槍,走入聯合國,他發表了我終生難忘的演說。
「今天,我來到這裡,一手拿著橄欖技,一手拿著自由戰士的槍。不要讓橄欖枝從我手中滑落。我再說一遍:不要讓橄欖枝從我手中滑落。」
1993年8月20日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主席阿拉法特、以色列總理拉賓在挪威首都奧斯陸秘密會面後,達成了歷史上最偉大的奧斯陸和平協議。
那一天以色列的代表外長裴瑞茲,當天正巧過七十歲生日;以色列仍是深夜,而挪威奧斯陸黎明晨曦已穿透迷霧,光射進會場每一個人的臉龐。當場眾人皆屏息,心中守著一份他們以為將成為未來歷史分水嶺的和平禮物。
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代表阿布.阿拉笑著對以色列談判代表、時任以色列外長的裴瑞茲說:「這項協定是你的生日禮物。」
裴瑞茲在他的書籍「新中東」如此描述。『他的心思頓時回到兒居地、當時俄羅斯猶太社區─維西尼瓦。二戰時曾被納粹佔領,之後共黨崛起,維西尼瓦城裡,凡猶太人的一切,已蕩然無存;那裡已是荒野,是猶太人堅定自己「需要一個祖國」的痛苦記憶。』
裴瑞茲感恩當年父母的決定,帶著他離開傷心地,免於被毒死於瓦斯室、扔屍於亂葬崗。
但他也非常明白,以色列人的建國正把他們的悲慘命運,轉嫁於巴勒斯坦人身上。
有的時候,人在不知不覺中,會變成敵人的模樣。以色列即使沒有以集中營的方式對待巴勒斯坦人,但以色列建國當天,即代表一百萬巴勒斯坦難民的誕生。接下來就是不斷地饞食他們的土地,殺害反對以色列的巴勒斯坦抗爭者。
1993年新中東和平協議中,以色列承認巴勒斯坦自治政府。以色列軍隊部分從占領土地撤出,包括撤出加薩走廊。
兩年之後,參與和平談判的以色列總理拉金被以色列激進份子暗殺,槍響共四聲。
之後激進派人士納坦雅胡以謊言揑造「新中東和平協議」,包括了十年後以色列必須逐步交出耶路撒冷,他因此謊言當選了總理,然後以各種卑鄙手段執政27年至今。
事實上,加薩從來不是聯合國許諾以色列的國土;而以色列,自那四聲槍響後,再也沒有真正的和平主義者。
這不只是巴勒斯坦人的悲哀,也是以色列整個國家的悲哀。也是此次以色列「千人死亡事件」的根源。
參與和平談判的巴勒斯坦領袖阿拉法特後來11年後也死了。他只是一些不嚴重的疾病:於2004年在法國醫院治療時莫名死去。法國宣布他心肌梗塞,但阿拉法特的遺孀為他留下了毛髪。阿拉法特的死因,一直被質疑。法國政府介入,不敢公布報告。直到2013年,他死後九年,瑞士法醫依其頭髮提出報告,「阿拉法特在法國醫院死於放射性釙中毒」。
他是被活活毒死的;一個想放下仇恨,向世界遞出橄欖枝的第三世界英雄。
巴勒斯坦人皆相信,以色列特工暗殺了阿拉法特。
他死後兩年,更激進的哈瑪斯崛起。
這個世界終究並沒有選擇橄欖枝;尤其美國。
哈瑪斯在2007年依民選上台執政加薩走廊,,以色列更是視加薩為敵對領土,16年來封鎖加薩,控制著陸地、海洋和空中的所有通道,經常慘無人性斷糧;或因零星衝突事件,無差別攻擊平民,包括學校,醫院。
美國除了柯林頓總統支持奧斯陸和平計劃,其他總統包括歐巴馬從未譴責以色列。
加薩的孩子們都明白他們逃不了,以色列的十萬精銳部隊隨時準備進入,在斷垣殘壁中勉強求生存,已是他們最好的答案。
下個月他們的頭在嗎?或者明天還在嗎?
他們的未來是什麼?
答案早已揭露,千年的深淵,千年的絕望。每個日出都是一口氣的殘喘。現實上他們盡量減少生活所需,以最少的物資過還有的每一個子。
恐怖屠殺的命運即將來到,他們逃出不去,以色列對加薩實行更嚴格的陸海空三方封鎖,通往埃及的邊境已被關閉,藥物進出的據點、醫院皆被炸毀,活下去,只是伊斯蘭教義不可以自殺的另一個名詞。
聯合國在加薩的學校共收容了17萬難民,至10月10日,戰爭第四天, 聯合國170棟大樓已被炸毀。
事實上,這場哈瑪斯的復仇行動,只有少數高級指揮官知道,連哈瑪斯許多政要都未被告知。
但以色列要200萬,18歲以下,100萬兒童當祭品。
一位猶太著名的社會學家格蒙特鮑曼曾經赤裸裸地指出:以色列人並不相信和平,他們相信戰爭。
鮑曼也曾以猶太人身份回到以色列。當時他因為猶太人身份被趕出了波蘭。
被誰呢?波蘭的民族主義者。
回到以色列,人們又要求他變成一個以色列民族主義者,一個猶太民族主義者。
他說以上尋求另一種民族主義來醫治他人種族主義的迫害,這是一個荒謬的、令人擔憂的想法。包括所有的以色列人,都犯了相同的錯誤。
「對於種族主義,唯一恰當的應對方式是努力讓它消失。」
在以色列的時候,鮑曼在以色列的自由主義日報《國土報》(Haaretz)上發表了一篇文章,闡述看法。標題是《為和平做準備是以色列的義務》("It Is Israel's Duty to Prepare for Peace")。在這篇六十年代後期發表的文章中,他預言以色列社會,以色列人的精神,意識、道德、倫理等必須發生變化。這是需要一些見識和勇氣的。
那時西方還在慶祝以色列在1967年六日戰爭中取得的勝利:一個小國打敗了幾個強大的國家——「大衛打敗了歌利亞」。
鮑曼認為這世界上不存在什麼「人道的佔領」,以色列對巴勒斯坦領土的佔領和歷史上殖民帝國的侵略佔領沒什麼區別。它是不道德的、殘酷的、不公正的。
被傷害的不只是被征服的人,佔領者也受到了傷害。佔領者在道德上使他們受貶,並且長遠來看還會削弱他們。
他進一步預言了以色列人的心靈和以色列統治階級的軍事化。「軍隊將統治國民,而不是反過來由國民統治軍隊。」
「大約百分之八十的以色列公民只知道戰爭。戰爭就是他們的自然習性。我懷疑,多數以色列人並不想要和平,部分是因為他們已經忘記了怎樣在和平時期——在不能通過扔炸彈、炸房子來解決問題的時候——應對社會生活中湧現的問題。」
「以色列已經走上了絕路。」
「我真的看不到出路。我看不出有什麼解決辦法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從社會學的角度來思考的。」
歷史學家相信戰爭的人們,不會有機會學習如何使用其他方案,尤其不涉及暴力的方案解決難題。
於是暴力在以色列許多人的血液中流淌。
於是暴力是他們的政府看待國家安全惟一的方式。
在以色列,和平的勢力被邊緣化了,無足輕重,甚至被暗殺了。尤其這場被稱為以色列的911事件後,和平主義者的影響力,將大幅降低。以色列人在同仇敵慨中,忘記才幾個月前納坦雅胡有多混蛋,他們團結一致:殺紅了眼,他們再次為自己的族人悲傷,復仇。和平,是投降的字眼。
去死吧!
於是我們聽到這邊的一個女孩哭喊死去的媽媽;我們也聽到那邊一個媽媽抱著死去的女孩哭泣。
但以色列女孩的媽媽,可能沒有意識到正是她的祖國復國主義,間接殺了她的女兒。
於是以上帝之名,以加薩孩子們的血。
2023年這場暴力戰爭,只有一個人受益: 那個曾經連續29週讓百萬以色列人沉痛上街頭 ,民怨沸騰要這個貪污又干預司法滾蛋的納坦雅胡,如今成為團結以色列的英雄。
千年深淵中,上帝若有知,也將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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