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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2
張鈞凱 | 《香港01》駐台灣首席記者
“覺青”，“覺醒青年”的簡稱，是台灣網絡政治輿論場的常用語，源自2014年的太陽花學運，指稱當時年輕的參加者，演變至今則成為政治立場傾向“台獨”“反中”，以及親近西方世界“政治正確”等特定意識形態的青年族群代名詞。在台灣大大小小的政治場合，或是全球大型的政治串連運動，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尤其是在Facebook等社群平台上的頭貼轉換：「我們都是查理」「我們都是香港人」「我們都是烏克蘭人」…。
正當美國大學校園掀起風起雲湧的聲援巴勒斯坦運動之際，不只蔓延到全美多州，近來連法國、澳洲的大學裡都能看到回應，「解放巴勒斯坦」（Free Palestine）的口號響徹了美西方世界的街頭。以美國為代表的“民主陣營”新興世代正在“覺醒”，誕生屬於“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新“覺青”。
此時此刻，台灣「覺青」的亮相方式與要求主張卻顯得格外與眾不同，也相當有「台灣特色」。 4月20日中國駐美大使謝鋒受邀到哈佛大學甘迺迪學院「大中華學生會」中國會議開幕致詞，一位在哈佛主修經濟系的大三台裔美籍學生吳亭樺與其他同學闖進了會場，手舉抗議布條，她向謝鋒高喊“你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後來還對台灣官媒中央社表示：“我們不能允許為遂行種族滅絕政府辯護、並親手剝奪香港自由的人來到我們的校園」。
吳亭樺當然有她表達政治要求的“言論自由”，這也是台灣“覺青”標籤政治學最經常的表現方式，他們認為中國大陸的西藏、新疆正在面臨“種族滅絕”，2021年時也參與了西方世界發動的抵制新疆「棉花」運動。問題是，當美國政客遏制中國崛起的「新疆牌」日漸失效，人們看到的事實則是新疆人口特別是包括維吾族在內的少數民族人口穩步增長，「種族滅絕」的控訴逐漸失去政治操作的著力點。
同時，美國「覺青」們看到的是另一場正在真實發生的「種族滅絕」。自去年10月7日開始，以色列戰時內閣以討伐哈馬斯為藉口，大規模對加薩走廊進行無差別轟炸與攻擊，至今已導致將近4萬人死亡，其中包括大量的兒童、醫護人員，甚至是記者。不只稱得上是“屠殺”，“種族滅絕”更是貼近實情。
美國“覺青”們挺身而出的“言論自由”，並沒有被美國自由女神所庇佑。在TikTok、X等手機社群平台上看到怵目驚心的即時影像，是全副武裝的各州警察，衝進本應「校園自主」「學術自由」的大學殿堂裡，對聲援巴勒斯坦的學生與學者們進行扭打與逮捕。而這個宣稱「民主自由人權」的「燈塔」國家，總統拜登日前正式簽署了包括援助以色列將近300億美元的國家安全包裹法案；這個國家的聯合國代表，就在紐約的聯合國總部裡，一票否決了巴勒斯坦申請成為正式會員國的草案。
▲2024年4月20日，美國華盛頓特區，聲援巴勒斯坦的活動人士在國會大廈外示威，眾議院準備就批准向烏克蘭、以色列和其他美國盟友提供950億美元的外援進行投票。
這個“美麗之國”政客們表現出來“最美麗的風景線”，無不令原來深信“美國價值”“美國優先”“美國例外”的年輕族群陷入了自我矛盾與拉扯。他們在美國支持以色列對加薩「種族滅絕」的事實面前受到了震撼教育，從而反思、覺醒，進而集體發出不平之鳴。
面對持續超過半年時間的以哈衝突，美國非但提不出調停和解決方案，反而給了內塔尼亞胡大筆的援助經費，無疑是在加沙人民的嚴峻處境上火上澆油。相對於此，台灣“覺青”眼中的“萬惡中國”，反而是積極主導了巴勒斯坦內部和解的進程，以政治談判的方式促成“兩國方案”落實契機，中國外交部透露巴勒斯坦民族解放運動（法塔赫）和伊斯蘭抵抗運動（哈馬斯）代表近期應中方邀請赴京磋商，而且取得了積極進展，一致同意繼續這一對話進程，爭取早日實現巴勒斯坦團結統一。
換言之，台灣青年被「親美反中」意識形態所綁架的正義感，恐怕正被這個翻天覆地改變的世界所拋棄。 2014年太陽花運動時期正值美國「亞太再平衡」「重返亞太」政策，某種程度上來說，該運動也是時代的產物。台灣歷史上的學生運動，並非始終是戴著「親美反中」的面具，例如1947年台灣學生為了聲援在北平（後稱北京）遭美軍強暴的女學生沈崇，發起了反美示威遊行。又如1957年台軍少校劉自然被美軍槍擊，結果兇手遭駐台美軍組成陪審團的軍事法庭無罪釋放，引起包括學生參與的大規模反美示威。再如1970年代的保釣運動，參與學生劍指的也是幕後將釣魚島行政權移交給日本的美國。
▲當地時間2024年4月20日，美國紐約，聲援巴勒斯坦的活動人士在哥倫比亞大學外抗議。
以色列此輪猛轟加薩地區以來，台灣民間曾組織過幾次零星的抗議以色列集會，但參與人數都不多。隨著情勢升溫，台灣人權促進會（台權會）、台灣國際勞工協會（TIWA）、平行政府、台灣巴勒斯坦行動陣線及台灣巴勒斯坦團結網絡成立了“台灣巴勒斯坦自由連線”，號召了不分政治光譜超過50個民間團體參與聯署，抗議台灣當局支持以色列涉嫌在加薩進行的種族滅絕，並於4月29日召開記者會，提出了四大要求：
1. 台「立法委員」應堅守台灣人權價值，停止媒合軍火廠商與台灣企業，並應積極在台灣與以色列國會議員聯誼會中，對以色列政府與國會進行人權與人道倡議。 「立法委員」也可以退出或反對「台灣與以色列國會議員聯誼會」以表達立場。
2. 台「外交部」應停止援助以色列，並提供巴勒斯坦包含糧食、醫療與教育等必要之人道援助。
3. 台「經濟部」應公開台灣涉以色列軍武製造之貿易紀錄；禁止供應以色列軍武製造之資金、原料、零組件、關鍵技術及人才；停止與以色列軍火商合作開發武器。
4. 台灣當局應堅守轉型正義理念及人權「立國」價值，不使台灣捲入大屠殺之中。
▲4月29日上午，台灣巴勒斯坦自由連線召開記者會，指出有超過50個台灣民間團體參與由「台灣巴勒斯坦自由連線」發起的「台灣公民社會聲援巴勒斯坦人權公開聲明」聯署，抗議台灣政府支持以色列涉嫌在加薩進行的種族滅絕。
不過該項聲援巴勒斯坦的難得集結，在台灣目前的局勢看來，依舊是雷聲大雨點小，缺少了「親美」與「反中」兩大元素的催化，始終激不起台灣社會尤其是「覺青」們對於加薩種族屠殺進行式的義憤填膺。而台灣媒體的鎂光燈焦點，則更樂意聚集到4月17日蔡英文、韓國瑜等藍綠高層集群，以及多位以色列國會議員共同參加的「2024年國際猶太大屠殺紀念日」活動，紀念猶太人遭受的大屠殺歷史與去年以色列遭到哈馬斯的攻擊。
台灣社會與青年群體在以色列對加薩「種族滅絕」罪行的集體噤聲，事實上是相當諷刺的。疫情期間，民進黨政府在國際上喊出了「台灣可以幫忙」（Taiwan can help），而台灣「覺青」們則不斷在各種舞台彰顯親近美國與「理念相進國家」等「台灣之光」的行徑，同時向國際展現出「抗中」的「勇武」形象。
但當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大學生們紛紛“覺醒”，對自身國家政客各種偽善言行嗤之以鼻，並高高舉起巴勒斯坦國旗，聲援被砲彈襲擊下的加沙人民時，“台灣可以幫忙”頓時的沉默失語，體現出來的意義莫過於當「親美抗中」不再是全球進步運動宣揚的價值，甚至是被揚棄進歷史的灰燼堆中，更多的是全球南方等國家和地區主體性的甦醒，集結起新的時代意義與時代價值。被民進黨意識形態繩索束縛住的台灣「覺青」們，只能眼看著藍綠無能政客與以色列惺惺相惜，連自我唾棄都做不到一般，對於新時局茫然無措。
台灣社會與年輕人們過去拼命渴望得到國際注目的眼光，更擔心自己被美國等西方國家的列車給遺棄。如今不是終於有了絕佳的高光時刻，聽到美國「覺青」對台灣「覺青」的呼叫，喚回心中的良善與正義，拋下意識形態的緊箍咒，擁抱真正的人性與人道主義？聽到請回答！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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