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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5
筆者最近談到有關離岸人民幣和在岸人民幣的分別，亦可以簡稱「一幣兩制」，以在岸人民幣為體、離岸人民幣為用。傳統的發展經濟學有所謂「不可能的三合一」，就是在利率、匯率和經濟增長率三者之間，往往不可兼得，一定要通過貨幣政策、財政政策和經濟發展策略互相配合調控，同時顧及通貨膨脹率（或者應該更清楚地定義為「不可能的四合一」。這就是經濟政策的奧妙和困難所在，各國政府都要時刻面對。
中國一方面控制資本賬的跨境流通，另方面通過特定渠道建立離岸人民幣市場。這樣做，既有防火牆防止外資不時強勢入侵掠奪（所謂「冇掩雞籠」），亦有特定的對外通道讓資金有序進出。縱觀全世界，這是獨特唯一。為什麼可以這樣做？因為有香港特區的「一國兩制」。
港幣和美元以聯繫匯率的方式掛鉤，犧牲了浮動匯率的彈性，變成「獨臂刀」；因此港幣利率只能夠跟隨美元利率的走勢亦步亦趨，直接影響對通貨膨脹率和經濟成長率的有效調控。這是當年（1983) 在特定環境下的安排，結果40多年來行之有效，反而造就了港幣成為「準美元」穩定幣的特質。中國以自己的方式打造金融強國，前路維艱，有大量工作要做。怎樣保證監管制度能夠不斷完善？不是容易的事，但香港特區可以提供範本作為參考。從全球範圍角度，政治可以被金融收買，金融可以被政治壓迫。關鍵是有效監管。
筆者認為，中國要有自己的經濟學，就是要把政治經濟學的基本理念重新摭拾，批判檢討西方經濟學的理論框架。在強國建設和民族復興的過程中，從理論到實踐，以創新科技（尤其是互聯網、通訊和區塊鏈科技）提供的技術特質，推動數字貨幣的建設：首先是數字人民幣，亦同時參與到金磚集團數字貨幣的建設；希望能夠在國際金融市場和貨幣供應方面和美元、歐元、日元和英鎊爭一日的長短。中期目標應該是讓離岸人民幣的剛性需求站穩在歐元和美元後面，全球排第三。
香港特區現時是全世界集資、融資和財富管理的中心之一。香港有完善的金融監管體制，對投資者的保障行之有效，國際間享有信譽。香港在證券、銀行、信託、保險、基金、上市等方面監管完善，運作純熟。美國現正推動「一個地球、兩個體系」的脫鈎策略，企圖延續由美元主導的單極治理。中國力求創造多極的國際秩序，反對一極獨大、一種聲音、一種貨幣壟斷（俗稱「美元霸權」）。在「一帶一路」倡議日趨成熟、金磚集團國家擴員充權、中俄深度合作開展東北亞這三個方面，國際金融市場面臨新的機遇和新的挑戰。怎樣能夠讓貨幣經濟配合好？這是時代的關鍵之問。
筆者認為，現時全球化已進入新階段（性質是反對逆全球化），帶來新的變化和新的機遇，需要新的理念和新的平台。但這必需是一個漸進式的改良過程。推動改革，要有秩序。香港特區在會計、法律、仲裁、託管（custody) 及信託 (trust) 等專業服務非常成熟，相關制度十分完善，足供參考。香港的基本法保證資金自由進出，也就提供了人民幣「一幣兩制」最根本的保證。這也是為什麼美國極力打壓香港特區，甚至嘗試否定香港「一國兩制」的基本原因：美國的目標之一是壓抑離岸人民幣的發展。
中國在以自己的方式建設金融強國的過程中，要做大做強，成為國際金融機構、制度、市場和產品四個方面的穩定力量，就需要香港高度配合：必須應對變化、適應變化、掌握變化，深化國家建設金融強國的認識，制訂長遠的策略、落實階段的行動，配合國家推動實現現代化金融強國的發展目標。在這過程中，提升香港的管治和執行能力，持續發揮應有的作用。
展望將來，中國在積累了相當經驗的基礎上，已經可以做到先立後破；在長遠策略方向的指導下、以大數據 AI 分析支持政策的制訂，可以避免「試錯」和「摸着石頭過河」，通過精密的規劃和詳細的計劃來推動人民幣的發展和建設。對已經證實行之有效的貨幣政策，可以有更具彈性的考慮，例如在以美元為首的量化寬鬆政策已推行多年的國際環境下，離岸人民幣適度的量化寬鬆不一定是壞事。
其他技術細節，例如以數字人民幣由近場通訊系統支撐的即時（T+0) 移動支付為基礎，建立全球的收支系統以局部取代傳統的電報代碼系統（主要是SWIFT和CHIPS)；由各國央行提供信用本位，以本國的儲備、主權基金及/或GDP體量係數為支撐的數字貨幣是否可行；怎樣堵塞由於互聯網+金融+AI的濫用而出現系統化詐騙行為（金融科技尤其是區塊鏈的技術應用是否真正有效）；怎樣堅持實體經濟為主貨幣經濟為輔的建國方略；政府怎樣加強監管、警惕以西方投資銀行的思維來發展金融市場（不走華爾街的道路、避免實體經濟金融化和空洞化）；這些都是技術性層面的東西，需要教授學者和專業人士深入研究。
總的來說，人民幣（主要是離岸人民幣）應該和美元、歐元以及相對體量較小的其他貨幣互相依存，建立多極的國際貨幣市場。發展和建設人民幣的目的，不是為了取代美元，而是為了建立多極的國際金融市場，不可以繼續讓美元一極獨大。這才是筆者認為反對美元霸權的正確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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