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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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秋原傳》首發式上的答謝詞 ☆作者:胡卜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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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領導、校長、陳理事長、各位嘉賓、各位鄉親、各位同學: 

大家好!

首先,請允許我代表胡家人感謝湖北省、武漢市、黃陂區各單位的各位領導對今天「《胡秋原傳》首發式」的支持和協助,感謝幾位專家學者精彩的評論,感謝旅台黃陂同鄉會陳理事長率領各位鄉親遠道而來,也謝謝今天蒞臨首發式嘉賓們的賞光。 

裴先生這本近四十萬字,三易其稿的《胡秋原全傳》,不論在文筆、史筆、史觀、以及結構和風格上,都是一流的作品。做為胡秋原的長子,我代表胡家人深深感謝裴先生近三十年來下的苦功和努力。有了這本《全傳》,家父的道德、文章、愛國主義、以及他對中華文化的堅持,必然為後世傳頌。我也希望能有很多年輕人,如在座黃陂一中的同學們,在讀了這本書以後,能聞風而起,繼續發揚愛國主義和振興中華文化。 

裴先生這本鉅作中,對家父的志業、家庭、內心世界、和日常生活細節都有深入的刻畫。我在這裏做些補充。 

首先,剛剛高才兄問起,家父的著作到底有多少字?我做個解釋。家父著作的字數並沒有準確的計算過。父親有很多文章是以《社論》形式發表,如《中華雜誌》、《中央日報》、和其它的報紙、雜誌的社論;蔣介石有本書也是家父代筆。因此,粗略估算,父親用本名發表的著作大概至少三千萬字;加上不是用他自己名字發表的文章大概至少有四千萬字。 

其次,要談談我的母親。裴先生書中已經談到許多重點,如母親隻身帶著我們四個幼兒從北京一路坐火車到武漢,到廣州,然後從羅浮「偷渡」到新界;如母親主持家計張羅一家九口的生活。如母親在陳海萍女士協助下,負責《中華雜誌》30年來的發行工作等等。父親擇善固執,頗有「雖千萬人吾往矣!」之風,因此,有時會因一些學問或議題上見解的不同,和朋友爭執不下。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父親和徐復觀伯伯為某個問題在我家大吵;徐伯伯拂袖而去。透過母親的居間勸告和溝通,兩人才盡釋前嫌,言歸於好。類似的例子很多,如果不是母親,爸爸的朋友可能更少了。 

裴先生這本大作中,提到「倫敦風波」(253頁)。我在這裏報告一個內幕。早年,台灣「國軍」經常邀請父親去演講。因而他接觸到一些中、下級軍官。其中有幾位借機會向家父提及他們薪俸微薄;不但生活清苦,甚至難以為繼。父親聽到他們的辛酸後,自然而然的向有關方面反映,也在「立法院」中透過「質詢」,要求「國防部」改善軍人待遇。「倫敦風波」歷經三年,在某將軍因案被捕後,才不了了之。事後有人告訴父親:「當年咬著『倫敦事件』不放的,並非黨、政官員,而是這些軍中大員不滿你『告御狀』,暴露軍中的黑暗面,才借題發揮。高層也樂得順水推舟,希望你少發表一些言論。」這當然是不了解「威武不能屈」的蔣介石一廂情願的想法。 

父親著作等身,但內容有如陽春白雪,出版以後,通常在家中堆積如山。就我記憶所及,他在台灣最暢銷的一本書是《同舟共濟》。這本書是雷震伯伯被抓了以後,島內一片肅殺之氣,人人自危。《民族晚報》的劉潔先生請家父寫篇短論安撫人心。這篇文章從原定五、六千字的社論型文章,竟然一氣呵成到五、六萬字的專書。連載期間,《民族晚報》的銷路直線上升;印成單行本後,一時洛陽紙貴,人手一冊,至少印了三、四版。對於穩定當時台灣社會情勢,有很大的幫助。 

(因時間關係,以上兩段未在現場宣讀。) 

家父最受肯定,也最能代表他思想主軸和學問功力的書是《古代中國文化與中國知識分子》。它結合了家父的「史觀」、「文化觀」、「政治觀」、和「世界觀」。可惜這本書只寫到《秦漢時代》。這本書的《中古篇》則發表在《中華雜誌》上,我手邊有他口述該書《近代篇》中,《明代之中國與世界》和《明清之際》的片段。如果有年輕學者願意繼續這方面的研究,我很樂意提供家父的觀點做為參考。

最後,我想談談家父對西方思潮的態度。在《胡秋原文章類編》下,第一類是《文藝哲學科學類》,其中《類編》之六是《西方文化危機與二十世紀思潮》,分上、中、下共三冊。它們的目錄相當於哲學系「現代西方哲學」的課程表,該有的學派和哲學家都有了。從裴先生的大作中,我們看得出,家父和大多數20世紀初期的青年一樣,對「馬克思主義」情有獨鍾,從而對一般的「西方思潮」採取著批判態度。另一方面,家父雖然不是所謂的「傳統派」,但他的確以孔夫子「道統」的宏揚者自居。他通常能夠接受「西方文化」中和「儒家思想」相近的學說。用哲學術語來說,家父比較接近「唯心論」。如果我們從這個脈絡來了解,讀《西方文化危機與二十世紀思潮》這三大本書就比較容易入手。 

再次謝謝裴先生的大作和這次「首發式」,讓我有機會跟大家分享我對父親的了解。 

謝謝大家的蒞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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