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有侵害著作權,請速告知,我們將盡速移除 ♦
2020/5/18
1970年,台灣留學的僑生在保衛釣魚台運動史實中,獨缺了這重要的一頁,台灣師範大學的僑生保釣運動!由於多年的失望與沉默,本人沒有揭露過關於此事本末的片言隻語,故而幾乎沒有任何人還知悉或回想到這陳年舊事,及至當年同是香港僑生的大學雜誌總編輯何步正催鼓下,垂暮之年再重補這一小段歷史空白。
師大正門前的是行政大樓,遠方橫立的正是師大最大的禮堂。
師大當年的校門。當年因為學生遊行被封鎖了。
本人謝焯珩,香港僑生,其時就讀師大英語系四年級,剛卸任師大港澳同學會會長,火炬雜誌社社長,與及全國港澳僑生聯誼會會長之職。1970年之秋冬之際,發生美日兩國私自達成協議,美國準備把託管的琉球群島管轄權交予日本,包括釣魚臺列嶼(日文稱尖閣群島),引發台灣朝野強烈反應。當時台灣蔣公在位,正處戡亂時期的末期,社會上有戒嚴的措施,嚴禁所有政治遊行活動。本地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上,而來自各僑居地的僑生則屏除顧忌,發揮僑居地的民主意識,首先發起國民的保釣運動。此事驚動了在師大就讀的港澳同學會與華僑同學會(華僑同學會是除港澳生之外的各地僑生,包括韓國,印尼,越南,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緬甸等地。)這是此事在師大發生的始末。
宣示大會前,大會主席謝焯珩在師大禮堂台下先作事件的說明和呼籲。
僑生團體中,反應最激烈的是香港和韓國僑生。我的室友,也是同班同學吳弘龍是韓華會會長,偕同來自政大和台大的幾位韓國僑生,名字至今已忘記名字,但他們外號自稱四條江-「金沙江」,「黑龍江」,「松花江」,「揚子江」,到來我的房間,商議如何行動。其中有到日本領事館門前全身倒上汽油,準備自焚苦諫的,也有僱了船直接駛往釣魚台作保衛姿態的,我則負責發動團體遊行喊口號。結果那四條江果然真的付諸行動,不過卻被當局竭力制止了,自焚上了新聞,出海受到了封鎖。我的行動部分經過如下。
發起學生保釣運動的搞手,師大港澳同學會會長謝焯珩(香港僑生),華僑同學會會長洪我柏(菲律賓僑生)
師大以「勤正誠樸」為校訓,學生素以低調平和為美德,僑生可不這樣想,經常看不慣那種拘束嚴謹的習慣,尤其我們那一期的同學,被譽為「狂狷風吹皺一池死水」的一群。平常就破過多次歷史慣例,例如在校園舉辦過多次社交舞會(以往一律禁止),在墻報版上貼上各種煽動性的海報。遇到這次山雨欲來的日本侵佔釣魚台惡行,那是人人共憤的。
再提一個背景,其時僑務委員會的委員長是高信,僑生輔導室主任是韓繼旺,是管轄僑生的最高長官。高信被譽為僑生的監管家長。當他獲知僑生正密謀行動時,一連作出幾個動作。首先親自召集所有所有僑生在師大學生活動中心的「樂群堂」二樓開了一個會,聯同第二處處長黃炯弟,韓繼旺和僑委會的一群職員主持這個會議。主要是解釋政府對此運動的態度,希望學生不要有過激行動(最好就是甚麼都不要做。)在此會中他很巧妙的回答了許多提出的問題。巧妙的地方就在要求在座的同學每人用字條寫上呈上,然後一一答復。他當然有答復,因為他專門選擇容易回答的先回應了,遇到難以回答的,就說時間不夠了,下次再說吧。其次在新蓋成的僑光堂,高信特別召見我(其時同學余迺永和馮耀明也在場),筵開三席,或者他知道我正是那「搞事」的領導者。他說,你們都稱我為家長,那聽聽我這個家長好不好?若是家中的孩子要求爸爸買他們玩具,那爸爸那裡不樂意哪?可是若是那爸爸很窮而無法負擔呢?那孩子還該嚷不嚷?
僑務委員長高信,第二處處長黃炯弟,僑生輔導處主任韓繼旺會前進場。
大會主席謝焯珩主持會議。後面列座的是師大學生福利處主任田漢祥,僑生輔導室主任韓繼旺,僑委會第二處處長黃炯弟,高信委員長不在圖中。
師大與其他大專院校生活慣例有所不同。每一個早上在課前,規定由宿舍教官率領在校學生必須齊集體育場作升旗禮和早操,學生得準時報到,違者受罰。所以早上必然有數百人齊集場上。當日,我與幾位同學早就在樂群堂準備了一大批貼上標語的桿子,記得除我以外,找得余迺永,蔣泰暉,羅國才等書法較佳的去幫忙。安排了好幾位同學,在升旗禮和早操完畢後,突然站在列隊前,豎起上書「誓死保衛釣魚台」,「釣魚台是我們的」等標語。我帶頭領著群體繞走了三圈校園,沿著校園,一面與約定的幾位同學喊著標桿上的口號,全體也充分合作地呼應著,轟聲雷動,震動全校。原本的計劃是衝出校園,直奔日本領事館,可是校門早已關鎖,不得其門而出。
師大的操場,後面是體育系與國文係的宿舍。此空間就是每天早上例行升旗禮及早操的場所。當年就在這裡齊集,然後啟動保釣運動的遊行。
隔天在師大的最大禮堂舉行了一次由本人主持的保釣運動大會。出席的有僑委會處長黃炯弟,僑生輔導室主任韓繼旺,師大學生福利主任田漢祥,校長孫亢曾和訓導主任好像來了一下就走了。在會中,宣示了學生保釣的決心態度,也闡釋了釣魚台屬於我們的史實。其實我們派發了單張和政府編印關於釣魚台的歷史證據及論述。同時也有不少同學發表了他們的意見和反應。可能校方也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討伐式的大會吧。
在遊行,大會舉行的同時,師大的學生活動中心樂群堂前,我們擺好了一張書桌,讓每一位經過的同學滴血簽名在一幅絹紙上,行動者甚為踴躍,包括眾多本地生,計劃呈僑委會代送日本領事館(後來不知送了沒有。)在校園的壁報版上貼滿了保釣的標語,為期達兩月之久。
師大的學生活動中心樂群堂,亦是僑生服務隊的辦事處。謝焯珩其時為該服務隊隊長。我們就在這裡製作保釣標桿。二樓就是多次會議地方。
師大學生活動中心前的壁報版,是佈貼宣傳海報的主要地方。壁報版正對面就是樂群堂。保釣宣傳標語當時貼滿這裡。
我們的行動其實也考慮到社會的影響和政府的配合態度。明明有政府提供的文宣冊子,事據的提示,上面的立場。故而我們也提出支持政府的立場態度,配合群眾與政府的意願。為何在實際的學運中,我們遇到不解的阻力哪?對於熱性的韓國僑生「四條江」,深感佩服,也深表慚愧,比起他們我們就好像被「招安」妥協的「孬種」。及至後來的世代,不斷有更勇敢,更熱衷的愛國志士,在香港,在美國,尤其在香港的保釣鬥士紛陳表現,歎為觀止。時感釣魚台於50年後仍未有解決進展,頓有所失。特作此記。
師大港澳同學會會長謝焯珩作演辭,旁邊坐著的是華僑同學會會長洪我柏。
高信委員長召開的師大僑生會議,說明保釣運動的意義和闡釋政府的態度。在座均為各地僑生。謝焯珩起立詢問高委員長時攝。
師大港澳同學會在大會中致辭。
♦ 專文屬作者個人意見,文責歸屬作者,本報提供意見交流平台,不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