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度汪笨湖很紅,在電視、電台主持節目,汪不讀書又沒腦子,只會煽風點火在節目中常用學術名詞來唬人。鼠來我忍不住寫了篇文章諷刺汪筆湖,我說連統計學的概念「不同分母,不能類比」都不懂還敢吹大牛。
看了李敖先生《大江大海騙了你》第三十五頁「……糟糕的是,她在一九四九的『現象』上太不及格了,因此她的抽樣,既不通過史學,也不能通過統計學,一塌糊塗。」又在一四四頁「以一九四八年中央研究院選出的第一屆八十一位院士為例跟著偽政府到台灣的,只有九個人,占院士總數的11.9%,去美國的十二人,占院士總數的15%,留在大陸迎接解放的達六十人,占院士總數的74%,光在這一範疇,就看出人心所向,相對的,來台灣的是什麼貨色,也就可想而知了,蔣介石搬到的知識份子是雜碎。」
從李敖批評龍應台不會用統計學,到李敖以中央研究院院士來台與留在大陸的百分比作為案例,證明追隨國民政府來台的學者都是「雜碎」。李敖的統計學原來與汪笨湖同一水準,李敖欠缺統計學運用在史學的基本常識,又李敖以統計學的統計數字,來證明來台的中研院院士是「雜碎」,更犯了邏輯上不相干的謬誤,因為,即使只有一個院士來台,也不能證明這位來台院士是雜碎或不是雜碎,統計數字是「量」的問題,是不是雜碎是「質」的問題,質與量是兩件事,量是不能證明質,這是初級邏輯。
如果用統計學來研究為什麼中研院院士多數留在大陸的這種「現象」,再從「現象」來追溯原因,在統計方面應該有更多的題目,例如留在大陸不來台的原因:A.信仰共產主義。B.喜歡毛澤東。C.捨不得拋妻別子遠離家園。D.不相信共產黨會迫害知識份子。
來台院士之所以來台的原因:A.不相信共產主義。B.討厭毛澤東。C.為了信仰甘願拋妻別子遠離家園。D.認為共產黨會迫害知識份子。
從以上的統計數字可以約略知道許多院士來台或不來台的原因,可以瞭解某種現象。但是院士們做了不同的選擇以後,評斷兩種選擇的對錯,可用以下不同的題目求其統計數字。A.來台院士平均壽命與留在大陸院士平均壽命做比較。B.來台院士的學術著作與留在大陸院士的著作做比較。C.來台院士學術生命(寫作研究時間)與留在大陸院士學術生命做比較。
如果從以上的題目做出的統計數字做比較,我保證可以得到下列的結論:
一、留在大陸院士的平均壽命比台灣短很多,而且許多人屬非自然死亡。
二、留在大陸「迎接解放」的六十位院士其學術研究成績加起來比來台的九個人少得多。
三、留在大陸的院士即使逃過毛澤東對知識份子的殘害,熬過文化大革命,活到改革開放,多數也是衰老病殘,無力再進行學術研究,其學術生命早已結束。
算命的江湖術士也常把統計學掛在嘴邊說「根據統計學如何如何」,有一次我就怒斥一位算命先生:「拜託不要胡用統計學這個學術名詞,真正懂統計學的人絕不會相信算命,原因是統計學有兩個基本原則,其一、不管個案。其二、統計統計學一定要做比較,沒有比較數字就沒意義,而算命是專講個案。」
再如以下兩個例子,其一、如在一個大都市,每個禮拜都有人中大樂透、威力彩,每個禮拜都有人變億萬富豪;但是,每天都有人因車禍喪命。中獎與喪命都是個案,統計學毫無用武之地。
但是台北職場薪水之高低,用統計學來統計博士平均每人收入多少,大學生收入多少,高中生收入多少,其統計結果不會有任何意外。但是其中一定有些富豪,學歷不高,不過那也是個案,不屬統計學考慮範圍。
李敖的統計學跟注笨湖一樣是唬人用的。而且在《一九四九龍應台騙了你》這本書中舉了一個最不恰當的案例,因為,舉世公認改革開放前的毛澤東對知識份子的迫害,對中國文化的摧殘甚至遠超詔秦始皇。
用中央研究院院士來台與留在大陸的統計數字,只能證明六十位院士做了錯誤的選擇。
從《一九四九騙了你》李敖在書中對統計學的「應用」,可以證明李敖的統計學跟汪笨湖是同一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