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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華面對綠色海嘯 反對黨用TikTok動員 ☆作者:盧德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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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12

大馬首相安華新內閣種族多元,面臨伊黨綠色海嘯挑戰,被對方稱「華人控制政府」;任命涉貪的巫統主席阿末扎希為副首相,被指違背廉潔承諾。國盟善用TikTok(抖音)作政治動員,吸引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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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馬首相安華(中)需要妥善面對伊斯蘭黨的挑戰(圖︰法新社) 

馬來西亞新任首相安華走馬上任約一星期後,終於組織了本身的內閣團隊。這是大馬歷史性的內閣陣容,首次出現兩名副首相,他們分別來自西馬及東馬。多個部門在安華縮小內閣規模下合併並重組,部長人數因此與歷屆相比減少了,一共有二十八名部長。然而,基於國家聯盟(國盟)是強大的反對黨,他們在大選異軍突起,引發「綠色海嘯」(綠色指的是伊斯蘭黨的黨旗顏色),伊斯蘭黨坐大為國會最大政黨,並頻以種族角度炒作議題攻擊安華政府,挑起華人社會的不滿,同時也激發了安華領導的希望聯盟(希盟)和共同組政的國民陣線(國陣)加強合作抵抗國盟。

抖音成為國盟助選工具

國盟也善用馬來年輕人喜愛使用的TikTok(抖音)作為吸引選票的工具。年輕新選民將抖音視為他們的第一個、有時甚至是唯一的政治新聞來源。與其他市場相比,大馬用戶總數為四百萬。大馬是東南亞最大的視頻消費國,也是抖音增長最快的市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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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kTok(抖音):馬來年輕人的政治新聞來源  

安華內閣以掌握八十二個議席的希盟為主導,共有十五名部長,即公正黨八人、民主行動黨四人、國家誠信黨二人與沙巴民統黨一人。民主行動黨實為希盟內佔最多議席(四十席)的政黨,卻只獲得四個部長職位,且沒有執掌一線的重要部門,甚至比聯合政府中佔三十席的國陣的六名部長來得更少,引發諸多爭議。

行動黨秘書長陸兆福對此表示,或許有支持者認為行動黨的代表性太低或有不足,但行動黨的宗旨是為了國家,不是為了官職。也是安華內閣中的交通部長的陸兆福強調,行動黨無條件支持安華,甚至可以不入閣,但安華堅持行動黨的代表必須入閣。至於有論者認為行動黨在內閣只有四個部長職是因為安華忌憚於「華人控制政府」的說法,陸兆福說,這個問題只能詢問安華了。

「華人控制政府」論是國盟一再攻擊希盟政府的論調。國盟在國會佔七十三席,屬於第二大聯盟,曾經一度有機會聯合希盟以外的政黨聯盟組建政府,唯最終功敗垂成。「華人控制政府」論在希盟於二零一八年至二零二零年短暫執政二十二個月時就已被大肆渲染,指控以華人為主的行動黨控制政府的施政方向,最終此論調發酵,導致希盟內部分裂而垮台。

本屆大選希盟重新上台,唯無法單獨執政,需與其他政黨聯盟合作組政,但是行動黨仍是希盟最大政黨,繼續受到反對黨的指摘。國盟內最大政黨伊斯蘭黨主席哈迪阿旺就指控,非穆斯林如今宰制新政府,國盟因此拒絕安華的獻議,不要加入新政府。他說行動黨身為「非穆斯林」政黨,在希盟擁有最多的國會議員,因此在政府內佔宰制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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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蘭黨的支持者:伊斯蘭黨坐大成國會最大政黨(圖︰法新社) 

巫統捍衛民主行動黨

巫統曾是行動黨宿敵,在上屆希盟執政時同樣指摘行動黨是華人沙文主義,但這一次卻與希盟合作組織政府,巫統主席阿末扎希在回應國盟攻擊聯合政府時,批評曾是盟友的國盟應該學習行動黨將國家利益置於黨及個人利益之上。

其實以聯合政府內國會議員以及安華內閣的種族分布而言,「華人控制政府」論並不成立。在一百四十八名支持安華的國會議員當中,馬來裔國會議員人數最多,共有五十人、華裔四十三人、東馬的穆斯林土著二十七人、東馬的非穆斯林土著十六人以及印裔或其他族群十二人。大馬人口以穆斯林(馬來人)佔百分之七十,而在安華的聯合政府內,此族裔國會議員佔百分之六十三,反映穆斯林的主導地位,「華人控制政府」論因此並不正確。

國盟以反對黨身份在國會佔七十三席,當中百分之九十二國會議員是馬來穆斯林,非穆斯林僅二人,佔百分之三。國盟一再炒作安華政府及內閣的種族代表比例及代表性,而安華基於組織聯合政府,部長職以政治需要為主要委任考量,故被視為淡化內閣華人代表居多的舉措。行動黨部分領袖在安撫黨員時稱安華的安排是無奈之舉,而大多數行動黨支持者亦認同應以確保安華政府的穩定性為重,不要製造話題讓國盟見縫插針。

國盟攻擊安華內閣的另一課題是目前仍面對多項貪污罪審訊的巫統主席阿末扎希被委任為副首相,並兼任鄉村及區域發展部長,這也是公民社會和輿論痛批安華內閣的原因。阿末扎希因率領國陣支持安華,他獲委為副首相被視為安華投桃報李。安華之前在競選時力陳組織清廉政府,嚴厲打擊貪污,所以委任阿末扎希入閣被批為了執政,違反原則。希盟對於阿末扎希受委副首相感到遺憾,但一再強調以大局為重,以安華馬首是瞻,同樣遭到輿論的批評,為了執政而忽視反貪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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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末扎希被安華任命為大馬副首相(圖︰歐新社) 

自從國盟在大選取得突破性成績,許多投票支持希盟甚至國陣的選民都為國盟尤其是伊斯蘭黨的崛起感到憂心。國陣巫統尤其受到重挫,多個傳統堡壘議席落入國盟手中,只能贏得廿三席,是歷史上最差的成績。許多馬來選民不支持希盟,害怕行動黨,卻又無法接受巫統的貪污腐敗,紛紛轉為投票支持國盟。基於伊斯蘭黨以四十九席坐擁國會最大政黨,在眾多馬來人佔多數,過去都是國陣巫統的堡壘選區皆被伊斯蘭黨奪得,政治分析為「綠色海嘯」。

國盟尤其伊斯蘭黨提供了強大的伊斯蘭聲音,吸走了巫統傳統票倉即馬來人選票,其中包括公務員、馬來專業人士和馬來人首投族都票投國盟。尤其是首次投票的年輕馬來選民亦支持國盟,令極力推動將法定投票年齡從廿一歲降低至十八歲的希盟大表震驚。這表明馬來人拒絕了他們認為有污點的馬來政黨,也拒絕了多元種族的希盟,而更願意轉向以種族和宗教為中心的替代政黨。以公務員選民為主的行政首都布城選區亦落入國盟手中,就是最好的註腳。他們認為巫統沒有從二零一八年的失敗汲取教訓,未能與時俱進。經濟問題對普通民眾的影響最大,但腐敗和誠信是專業階層關注的重要課題。

華人選民亦關注經濟及生計,唯華人同樣注重種族平等和社會公正,華人及城市選民傾向於投票給希盟,但是希盟無法將影響力深入到以馬來人為主的鄉區,即使希盟同樣無法在巫統的傳統票倉聯邦土地發展局的墾殖區建立橋頭堡,國盟卻在本屆大選成功於墾殖區找到突破口。希盟在華人選區和城市地區舉辦的大型集會都吸引滿滿人潮,國盟卻通過親身接觸和拜訪選民的手法滲透了馬來人選區,而且更加見成效。

伊斯蘭黨的綱領支持嚴格的伊斯蘭法律和行為準則,獲得保守的馬來選民的支持,但他們也依靠盟友土著團結黨主席慕尤丁相對溫和的形象吸引年輕的馬來選民。國盟領袖在抖音的說唱視頻或許不符合原教旨主義者的風格,唯在年輕保守馬來選民中起了效用。國盟也在抖音上利用名人和伊斯蘭傳教士來吸引宗教選民,這讓他們在大選取得更為顯著的勝利。相對來說,希盟和國陣等在抖音的滲透力比不上國盟,希盟在推特的影響力較大,而國陣主要依賴臉書。當他們發現國盟在競選期間快速崛起時,為時已晚。

種族宗教情緒引起了國盟的目標受眾的共鳴,在馬來半島北部和東部很明顯。哈迪阿旺和慕尤丁聲稱希盟與猶太人和基督徒勾結,這也對保守派選民產生了重大影響。不過,政治分析認為玩弄這種情緒相信不會持續太久。那麼希盟與國陣的合作是否能抵擋這股「綠色海嘯」,就得看兩大陣營在聯合政府的表現。選舉結果揭示了大馬社會基於地域的深層分歧,重要的是採取措施彌合這種分歧,無論如何這需要時間。良好的治理和有效解決基本政策可以說服支持國盟選民改變陣營,然而,希盟和國陣兩個陣營的選民之間存在差異,需要時間磨合以找到共同點。

登嘉樓州加強伊斯蘭化

必須關注的是,以華人為主的希盟支持者,對於伊斯蘭黨執政的登嘉樓州政府宣布將加強伊斯蘭化政策感到憂慮。登嘉樓州政府通過修正伊斯蘭刑事法(酌量刑罰),執法許可權範圍將獲得擴大,涵蓋了可以對付男性化打扮的女性穆斯林、未婚先孕、未婚產子及肛交。此外,當地亦禁止理髮店同時提供男女理髮服務。伊斯蘭黨不斷聲稱伊斯蘭刑法不會影響非穆斯林,但是在多元社會卻是隱性的威脅,特別是伊斯蘭黨的終極目標是神權治國。對於伊斯蘭化政策,安華會以什麼形式應對,以便能夠兌現其多元、世俗和平等的治國理念承諾,而國陣巫統是否有另外不同的處理方式來重新吸引他們的傳統票倉,是安華聯合政府的重大考驗。 

 

 

 亞洲週刊  2022年50期 2022/12/12-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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