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內容轉載自: 中美論壇專刊 US-China Forum (Chinese) ♦
「我就是要解放軍來整治這個鬼島。什麼愛台灣、賣台灣,都是假的,我就是要國家統一。」李敖,穿著秋褲汗衫,對我說。然後,我們吃披薩。
聞他逝世,張立義,U-2飛行員,打電話給我。張是李敖介紹給我的,本來要我和他寫本張的書。
我與李認識,好像是陸鏗、崔蓉芝介紹的,因為「江南案」和張學良,後來又識梁肅戎。2004年8月梁逝,李敖打了個電話給我,說難過,說他前幾天見了梁,梁要連戰堅持撐下去,及早訪問大陸。梁又說他要到參加九一八研討會,醫生反對,他還是會去,即便死在大陸,也得其所願。李敖感動,當即贈一千美元壯其行色。李敖讚梁是「了不起的抗日英雄志士」。
當時我常在「中時晚報」寫短評論,李為之「擊節讚賞」,有次說,你的短文比我寫得還好。我說那你寫下這話,那可會值點錢。他說,對不起,只能電話講,不能寫。
有日我得一重大歷史情報,知當年安全局本要先殺李敖的,後因白景瑞的飯局轉殺江南了。我想此故事應可向李敖敲筆錢,也不負他教我要錢要緊的忠告。我叫他出價,他叫我先講,最後全講完了,他說不值一文錢,僅請了我喝果汁一杯。
不但一毛不拔,李還很得意的說,他是大預言家,他早說過江南是代他而死。當天是韓戰五十週年,李敖說江南案對他是韓戰,插進來改變了命運。這有如孔明在峽谷中設伏,射死了司馬懿的大將張郃,然後叫降卒回報司馬懿曰:「吾本欲射馬,誤中一獐。」
李敖的長處,就是博聞達記,他就舉得出「射馬」的典故。
他是有才又好財,這點很招非議,但為了大節,他又會仗義疏財,有次他小時好友,拿了五百萬元給他酬謝,他不收。
在他的66歲生日宴上,李慶華提議在座者吐苦水,卻有謝聰敏說,與李敖交友,多受其累,被他所害,只有我害他坐牢,可驕天下。當時警總必欲入李罪,叫謝聰敏編李台獨罪名,不編也要編,李敖就成了台獨五常委之一,其實他根本是個左翼統派也。
講完了有位大家皆不識的一位老者站起來,李敖說:「我也害了你嗎?」老者說:「你忘了?你害我也坐了牢,一天半。」原來老者名鄭錫華,是當年文星書店的總經理,他被警總找去,蔣經國來談,要鄭咬出蕭孟能及李敖。鄭說實在咬不來,蔣經國還勸他不要死腦筋,年青人要好好想。關了鄭一天半。
鄭錫華後有日與王又曾打高爾夫球,王很高興的說他們簽到了李敖,並已約法三章:一不罵李登輝,二不罵連戰,三不罵我。鄭想:「這不像我所認識的李敖,你就走著看吧!」果真,一個個照順序罵,王又曾也不能免。
李敖的堅定伯樂,「鳳凰衛視」總裁劉長樂說:「我們的《李敖有話說》風險極大,兩岸關係敏感,一旦涉及言論底線,覆水難收。因為有風險,廣告商不願投。有時,他故意錄一些讓人頭疼不已的節目,要求必須播出,否則就讓你們開天窗。每當這種時候,都是我出面協調,好言相商。我們的態度,感動了先生。有一次,他在節目中說:“我們這種人,為了一個理想的實現,犧牲別人在所不惜,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我想,犧牲就犧牲吧,沒有胸懷,怎麼能讓政治觀點尖銳對立的兩岸真正實現文化交流呢?通過這個節目,大陸黨政軍商和知識精英得以深度瞭解台灣,對台灣的社會真貌有了總體把握,領悟了兩岸交往的玄機。」
後來,劉長樂又請李敖去大陸,說:「很多從大陸出去的文化大師,如胡適、錢穆、林語堂、于右任等,最後都沒能再回自己的故鄉。如果您能回來,不僅了卻自己的心願,也能讓整整一代人圓夢。」
後來我對李敖在大陸的講話不滿意,在「中時晚報」寫了「李敖失言」一文。
劉長樂還是像找到了「和氏壁」一樣說:「李敖,這個發誓不離開台灣的“大陸人”,這個永生難忘大陸的“台灣人”,終於回家。這是文化人對“文化原鄉”的認同,這是海峽兩岸對一個中國的認同。
陳文茜說,李敖“一直被埋沒了,一直要等到70歲,人書俱老,這位天才才在奇特的兩岸氛圍下,站上了沒有人可以否認的歷史舞台。”
在《李敖有話說》,他清楚的說了228的真相,他拿領賞人數來證明暴徒是死了600人而非台獨政府所說的兩萬人,這義言一直被廣傳引用。而228的50、60、70週年,台獨乩童陳水扁等照例都會念:「讓我們用最虔敬的心意與最堅決的行動,誓言「228」歷史的悲劇絕不容再次發生,並祈求公義、和平、和解與寬恕能早日實現。」
李敖對此爛謊,在20年前就出版了「你不知道的228」,為台灣收驚。他說:「看到這些混人以歪曲行公義,以殺伐行和平,以鬥倒鬥臭行和解,以『一個也不饒』行寬恕,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2005年3月18日,第270集《李敖有話說》說,那些人用228事件製造悲情與族群衝突,一邊製造悲情、一邊說「我們不要陷入悲情」,一邊製造族群衝突、一邊說「我們要維護公義與和平」;他們還用228事件做了錯誤的歷史解讀,把228事件栽在新的外省人的頭上,把台獨理論架構在228事件之上,從而要求外省族群「你們要給我乖乖的」,這就是「舊賬新栽」。
有天我與李敖逛書店,看到王曉波編的「陳儀與二二八」一書,我拿給李敖看。過一會,他走過來翻開序言某段對我說:「我看到這段文字,寫得真好,我想誰寫的?看到後面才知是我寫的。」王曉波在序言中引了李敖的一大段,李為陳儀辯護。王說他雖然也同意李大哥的話,但是他仍說陳儀有過,但過在何處,王曉波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可見王曉波也矛盾。
李敖敬重陳儀,曾拿出儀弟陳公詮的信,指證外省人在暴亂時被殘殺的事。李敖喜陳儀的詩:「癡心愛國渾忘老,愛到癡心即是魔。」還指著這句對我說:「你看他的字多好。」李敖的字也好。後來李敖的岳父,卻是陳儀的五弟,他們為了家事,鬧得很不好。
我也是每年228都寫文談我認為的「真相」,九十八年在多倫多新聞組長時寫,就被鬼島大迫害,千夫所指,只有李敖講真相。這在李敖的不愛台灣的罪狀中,也算是一條:「李敖公開支持駐外的新聞局官員郭冠英。說:『郭冠英很有才,被台獨人士害慘了。』於是包了一個1,000美元的紅包予郭冠英。」
記者還問李敖,說我否認是范蘭欽,是回台請教過李敖之後,才決定這麼做的。其實,我回台述職兩天,根本沒見過李。
「對此,李敖沒有正面回應,他說,郭冠英匿名寫文章,就是尊重自己的公務員身份,至於文章內容,李敖說,這絕對是言論自由的保障範圍。
李敖指出,“從公務員角度來看,他維護了真的形象,要給他獎狀,至於那些雜七雜八、那些刺激的話,都不重要嘛!”
李敖就是力挺郭冠英到底,他說郭冠英匿名寫文章完全沒有錯,李敖說,“他是用了他的筆名發表了一些言論,所以我們要分得很清楚,他並沒有有損他公務員在言論上的職務,並沒有!”
向來敢罵敢恨,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李敖認為,他看過郭冠英寫的文章內容,其實也沒什麼問題,李敖表示,“這個族群問題是誰挑起來的?‘台灣人要選台灣人’像這些言論,直到今天早上,我們都看到了謝長廷和呂秀蓮都有類似言論出現,所以郭冠英即使從公道觀點來看,他說了幾句很刺耳的話,不算什麼嘛!”
李敖還說,“你可以罵我‘中國豬’,為什麼我不能罵你‘台巴子’?對不對?我看台灣這些假貨,在朝的在野的,藍色的綠色的,他們有什麼資格批評郭冠英?郭冠英至少講了真話。”
他還痛批,新聞局免職沒道理,任誰都會生氣!他甚至批評馬團隊為了討好台灣人,惡意打壓郭冠英,他支持郭冠英打官司,把460萬退休金追討回來。
不過被問到「好朋友」郭冠英回國後有沒有連絡,李敖不改幽默個性,開玩笑說,可能是因為他資助郭冠英的錢太少,導致郭冠英生氣不想理他了!」
我當時是說:「針對李敖透過東森新聞表示,要捐1000美元的安家費給他,他則顯現出老頑童的神情像李敖喊話,“我很不高興,因為李敖跟我的交情,這個錢太少了!他的應該是以10萬美元起價。”」
回台灣後台獨從機場到台北狂追,瘋了,我到一朋友山上的家住了一個月,而這人又是最批評李敖的。過了一個月,我約李敖在國父紀念館見,他還真以為我回來沒見他是怕惹麻煩,有點責怪我,我解釋說哪有?我們繞紀念館走,有人看到他,都高興打招呼,但看到我在旁,眼光又露驚訝,也來致意表示支持。李敖打笑說:「我被整了30年才有今天的名氣,你只是寫了幾篇文,一個月就搞得與我名氣一樣大,真沒天理。」
然後我們到聯合報後一小店坐下,他就拿出三萬元,一定要給我。我推辭,說你對我這麼好,我何要你給我錢?他堅持,說你不收,我話已講出去了,我不是成了欺騙?我只好收了。後來我還開玩笑,說李敖欠我百來元,因為一千美元官價是三萬一百多台幣。
後來,台獨給列的李敖的幹話就有,支持中國共產黨鎮壓掠奪西藏人的政權、曲解228,認為所謂的新事證是栽贓、六四事件是合理性的鎮壓、稱陳文茜是「黨外最聰明的女人」、台灣太小了,只是根小不文物、諷太陽花學運的學生是「媽寶」、「剛長尾巴的小蝌蚪」「學生壞蛋不可怕,學生混蛋最堪憂」、「難怪台灣人赴日買春,會被妓女瞧不起拒接,可見日本人深知台灣人是賤種」!
那些大陸的反中公知還說:「他轉而轉向養他數十載的台灣土地,鄙視之、唾棄之,駡為日本狗賤畜,他是汙辱台灣土地人民的罪人,比郭冠英還是厲害百倍。」
台獨看到文化部要請總統明令褒揚李敖,認為是自賤求辱,對英文的臉書更是氣瘋了。蔡說:「李敖是個勇於挑戰體制、對抗權威的作家。他對權力者不假辭色,犀利的文筆、特異的言行,都讓同時代的年輕人佩服。可以說那個因為威權壓迫而寂靜無聲的時代,台灣社會因為有李敖這樣的人,而不再沉悶。」
而李敖當初是這樣說蔡英文的:「李登輝手下一個老處女,叫蔡英文,替李登輝推出兩國論,同樣一個老處女蔡英文,今天變成陸委會主委,外國記者問蔡英文是不是中國人,蔡英文說,作為學者研究,我是中國人,作為政治立場,我就不是中國人。真是莫名其妙!難道說你老處女蔡英文,進了女廁就是女人,出了廁所就是中性人、就是男人嗎?」
台獨又說,李敖生前大概是我見過「撕裂族群」撕得最驕傲的人,例如談到鄭南榕燒死時他曾這樣說:「鄭南榕的例子只證明一個事實:真正有種的,是外省人,而不是台灣人;台灣人被日本和國民黨統治百年都嚇怕了,台灣人的種,趕不上外省人的種,台灣人的膽量,趕不上外省人的膽量。」
台獨說:「從李敖的話可以看得出來,他心中的「外省人」並不是台灣人,而其中重要的差別在於「種」,也就是血統。」但這些台獨刻意不談李敖所最認識、所指涉的鄭南榕就是外省人,鄭是福州人,故稱「榕」,他父母也在228時被台灣人打慘。
文化部給褒獎令之議,李敖家屬立刻回應婉謝。李戡表示「父親一生率性而活,依其遺願,後事務求從簡」。
李戡一高中畢業,就寫了《李戡戡亂記》,批評教科書的毒化青年,陳文茜訪問他,他說為寫此書跑了六趟「國立編譯館」,結果字幕打出「殯儀館」。這可見獨亂的嚴重。
胡志強說:「有智慧的人不狂傲,狂傲的人無智慧,李敖是少有的例外。」真的是「典範長存」,令人珍惜懷念!」胡志強對我說:「你不是例外。」但我是屬狂傲還是智慧?他沒說。
李敖於《李敖有話說》以及在北京大學的演講中坦言,六四天安門事件是不幸的事件;但他同時指出,類似共產黨清場的作法,歷史上在多個國家也曾多次出現,很多法制國家皆不允許人民在中央廣場盤踞不去,「任何政府在這個時候都是王八蛋」。
他還多次公開表示中華民國已經「滅亡」,並引述蔣中正之言。他在參選2000年總統選舉時就表示,自己參選的是「中國台灣地區的領導人」。2007年9月,李敖籌組中國智慧黨之時,亦提出相信中華民國之存在者就是「笨蛋」,還說「智慧使我們不相信中華民國是一個國家、不相信台獨、不相信以台灣之名進聯合國、不相信共產黨是敵人、不相信軍購、不相信固守保台、不相信美國來救我們、不相信美國是我們朋友、不相信自己不是中國、不相信藍綠」。
他主張「一國兩制」,在選總統時還請王曉波詳述這個觀點,他認為就是要「賣台」,「出賣台灣,挺進大陸」,趁早賣個好價錢,否則貶值賣不出去。現在很多人也愈來愈認同李敖這先知灼見。
所以,李敖反對向美國軍購,他說:「台灣就是美國的狗,哪有狗看門要向主人買食的?是主人該給的。」2006年10月25日,他在立院程式委員會,大罵國民黨主席馬英九內定要讓軍購案過關,再戴上一個電影《V怪客》的防毒面具,大噴催淚瓦斯,說:「這叫不是猛龍不過江!」他並預告下次會帶臭鼬、蛇、老鼠來鬧場,「我不是那麼好惹的人,我現在是恐怖份子,不是大師!」噴得大家紛紛逃離。
那流眼淚痛罵「該把他抓起來」的王世堅,現在又為李死哽咽。但在當時,反而是國民黨,還是較統的的議員,一定要把李敖告上法院,說他涉嫌妨害公務。李敖非常生氣,他怕台獨藉此整他,叫我對這議員說叫撤告,但這議員非常硬,還大罵李敖死定了,我溝通不成,結果是該議員被李敖整慘了,灰頭土臉收兵。
李敖雖在文化上有些驚世駭俗之舉,但在中國香火的維繫上,他反是中流砥柱,他的書皆落款為「×年×月,寫於中國台灣省」,現這反而快成為異域下的獨白了。
當時有部電影,叫「Enemy on the Gate」,我就說,當權者把李敖視為「大敵當前」,以前是蔣家政權要感化他,失敗了,現在是台灣全民要感化他,這比蔣家要成功點,李敖也假裝被感化,騙了不少銀子。他一人敵一地(台),一人肩一國(中)。中國意識的堅持與發揚,全中國共產黨之力似都不如他一人之功。他為了感化台灣眾生,也不可免的要入世,不可免的要庸俗化,包括接受我們這批朋友的俗套、做壽。他也真會做生意,借壽打書,不做則已,一做大賣,亦只有李敖這一個人做得如此絕。他罵政治,想都沒想從政,但一從政則選總統,帶隊遊行走在仁愛路上也有模有樣。跟隨他的則多是以前要啖其肉、寢其皮的人。李敖以知識聰明睥睨天下人,但私下相交,又是一溫文靦腆之人。令你不得不懷疑難道後者的他是假的?
李敖在去年五月肺炎瀕危,卻又活過來,撤掉了呼吸機,護理師讓他說出自己名字,他說:“我叫王八蛋”。李敖很喜歡講:「我是靠證據罵人,我能證明對方是王八蛋」。
他又說:「全世界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一個政權像民進黨這樣子,完全靠騙取得政權的」。
「李登輝情況就很嚴重了,他說過了那麼多的話,現在今天全部作廢,那什麼時候他講的話才是真的話?李登輝可以把他過去 12 年全部抹煞掉 ... 讓人懷疑這是什麼當領導人的品質」。
去年11月8號,我偶遇劉長樂,他說:「真巧,我明天就去台北,在他還認得出我時看一眼,李敖已到最後時刻了。」我想,我都趕不回去。那知,李敖又好起來,吃了一種藥,後來他的好友周芝雨從美國來看他,與我一起去,但那天又不行看。周父是陸總軍法處長周固猷,因匪諜案被處死,周芝雨寫了「一雙馬靴」紀念父親,很感人,李敖很喜這篇文章。後來,我看了李敖一次,他在床上平起,開顏談幾句,我很快走了。以後,都聽到是「還好、還好」,我就等吧。
我曾對李敖如此說:「這幾年來,這個鬼島是在全力感化你這個『狂狷之子』。施就是受,你要感化鬼島愚民,你也必需入世,參人開法,難免世俗之侵。崇拜你的人是想把神拖為人,討厭你的人是想把鬼拉成人,你真可謂『神鬼戰士』也。」
還是,李敖一生所追求的,其實是小節,大節只是追求過程中的包裝、紅利、偶然?他用大頭思,與巨頭鬥,與渾頭吵,與豬頭鬧,是只為了小節?他去上山,是為著下山?他的書是寫給清者讀的聖經,還是濁者看的淫書?他是自命為清者?還是自居為濁者?還是三七開?這些,我沒有答案,可能李敖也沒有答案,可能他的自答也不對,或他答對了但我並不滿意。這也不奇怪,從他獨白大放關入牢裡,他的答話就沒有使人滿意過。
台灣前途的答案又在那裡呢?
李敖會老,對他最大的懲罰是,他的小節將比大節先老。他的一生就是一個主張,─中國的主張,對蔣家如此、對台灣人也如此。
他也是個人,在為這個主張承受榮辱時,他仍想追求「褰裳涉溱」的溫柔,一個獅子去嗅玫瑰花的境界。他把《詩經•鄭風•蹇裳》說給我聽,我還不懂這「提裙裳」是什麼意思。
或許,溱河太冷,他罵了王八蛋。鬼島,套句梁肅戎那句東北話:「破褲子纏腿,我與你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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