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2/10
我們一群五十多年的老朋友閒座,有歷史老教授和他四十多歲的兒子同座,我們談香港蒙面鬥士,也説蔡韓之爭。
四十多歲兒子是股票公司經理,收入豐裕。盛讚香港蒙面鬥士,不計算自身利益,為爭取香港民主自由走上最前線。老教授訓兒子,這些人蒙面不敢真面目示人,是不負責任,破壞社會安定的懦夫,蒙面是為了逃避責任,不值得支持。
兒子回嘴:「蒙面是因為悪警打人,放催淚彈,年輕人不得不保䕶自己。香港人的自由正在一天天受到侵蝕,我們要爭取回正在失去的自由,我們要拿回我們也包括你們正在失去的民主和自由,憑什麼理由不感激他們勇猛。殖民地時代,香港人何來民主?我們香港今天的自由,又如何比不上殖民地時代的自由?駡習大大,駡中共,說中國潰亡論,香港書㰙到處都是,你的居住自由,行動自由,言論自由又何時減少了。民主是理念,體驗民主靠制度。英國不是一人一票,但不見得比美國一人一票差。中國在實驗他們說的民主集中制是有效率的制度,三十多年的時間,國力提升,掃除貧窮,有目共睹,儘有諸多要改進修正的地方,不見得就是蒙面人說的極權專制,不民主不自由。老教授父親很有耐性的在解釋。 」
兒子忍不住了,插嘴說:「1997,到現在二十多年了,很多香港人居住劏房,殖民地時代殖民地政府還懂得建廉租屋,安定住房條件。送中條例,香港百萬人上街反對,林鄭政府一意孤行,是一個妄顧民生的政府,和平訴求已經失去作用,才迫得年輕人蒙面勇鬥。你們一輩有樓有高退休金,是利得一群;年輕輩拿低薪住不進屋,前途茫茫,他們爭取的民主自由,不光只是他們的,也是你們的。你看,你一層樓無端端坐著就升值七百萬,我每月五萬元收入省吃省住,每月淨存壹萬,要七百個月,58年,還不如你坐著升值的樓價。那些三萬元一個月的打工仔,今生無望能有自己的房,你説這公平嗎? 」
我看閙得有點僵,义開話題,問:「政治問題要用政治手段解決,武鬥勇猛,破屋堵路,如何能夠解決政治問題?而且毀了年輕人一生,不值得也沒有效果。明知勇武不能解決問題為何還要勇武?一國兩制是香港唯一必然的路徑,你們香港人二十多年來不自己好好經營規劃,卻縱容年輕人勇武自毀,是什麽道理?」
年輕股票經理幾乎是跳起來吼:「你怎麽說我們香港人,我們上街抗議和平遊行多少次了?有用嗎?他們聼嗎?我們和平抗議,他們聼,早就不用勇武上街了。」
「你們的立法會議員,你們的選舉團不就是你們自己香港人嗎?二十多年來你們香港人自己不作為,怪得了誰?」我也發怒了。
年輕人更怒了,用力把抽到半根的香煙恨恨用力弄熄了,對著我吼:「選舉團大部份不是我們選舉出來的,根本不能夠代表大部份香港人。他們那些人自私自利,土地房屋大公司不就在這些人手上?香港高樓價不就是這些當權建制派一手造成的嗎?對中共中央唯命是聼,妄視香港人利益,不就是這些人嗎?我們上百萬人上街遊行,港府有實際行動回應嗎?派錢派糖,不改變制度有用嗎?你們說我們暴力,沒有錯,我們用暴力。我們用暴力,你港府才有反應呀,不是不送中了嗎?我們和平上百萬人上街,有人聴嗎?為什麼那麼多香港和理非容忍我們暴力,為什麼我們暴力團體在區議會大勝,不就說明我們暴力有理嗎?我們用暴力,付出很多代價,但我們不是暴動。我們暴門破窗,有去搶東西嗎?我們暴力是表示不滿,要求制度性的改革,給我們自由,給我們民主,給我們普選。我們暴力,是因為這個運動試過和平,和平要求無效,但暴力就有反應,我們因此才會繼續暴力。」
「港獨就能成功嗎?」我問。
「年青人大部份不談什麽港獨,我也不是港獨,我們只是爭取更好的環境,過我們的日子。這不過是個有暴力的運動。有些人港獨,但我不是港獨。我們是爭取回我們應有的民主和自由,中共中央不尊重基本法,擅自無限制的解釋基本法,普選這麼簡單的要求都不給我們。香港和理非因此才不會和我們切割。」
「勇武是自毀自殘,明知不能成功,毀了你們自己,也毀了香港,為什麽還要暴力?」我好言勸告。
年青人答:「清未六君子,怎曉得一定失敗,淸未武力革命,如果袁不稱帝,革命也不一定成功。現在蒙面鬥士,也不曉得能否達到效果,但就是不服氣不認輸,也輸無好輸。攪炒就攪炒吧,就是這種精神。 」
老教授父親質問兒子:「好,這是香港人的事了,為什麼要舉起美國旗,英國旗,幹他們啥事啦?」
「我們尋求支持,任何支持我們的力量,我們都歡迎,你大概不曉得,還有加拿大旗,韓國旗,日本旗。 」
老父怒問:「還有日本旗? 」
年輕的兒子大聲回嗆:「當然啦,只要支持我們……」
「Fuck You」老教授父親暴喝,在美國教世界歷史課半生,FuckYou,是來自他深層內心最自然直接的極度憤怒的回應。
兩代人對事物看法的嚴重差距,居然無意間成為父和子的戰場,在眾老朋友面前。
♦ 專文屬作者個人意見,文責歸屬作者,本報提供意見交流平台,不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