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步正

You are not American,打! ☆作者:何步正

 

2023/2/8

小孫子的學校校長要約見家長,因為孫子在學校和同學幹架,打起來了。

校長見面,很慎重委婉的說是普通的小爭執,絕對和種族歧視無關。

小孫子和同學打架,居然扯上種族歧視?我十分好奇,問小孫子:「為什麼打架了啦?」小孫子理直氣壯地告訴我:「他說我"You are not American",我回說"You are not American",就打起來了。我怎麼不是American呢?」

我聽了小孫子的心裏話,啞然,不知從何說答。法理上,在美國大地出生的孫子,當然在法律上就是美國人。華裔血統的竹升(黃皮白心),要向他解說:你爸你媽你爺爺都自認是中國人,所以你也是中國人。這類解說,對小孫子而言,愈描愈胡塗。只好說:「如果那傢伙再說"You are not American",還是要打。我是什麼人,不是用我的膚色算,也不是你說了算。我是誰,由我來自己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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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美南部校友會餐敘

前一陣,台大美南部同學會新年聚餐,同學們在臺灣的國民黨教育下受惠成長,離開台灣,在美國生根數十載,除了十來個年輕讀博的台大後輩,這群同學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教授,老總管的人物。說起家屬,很多校友的兒媳是外族人,或女兒外嫁外族人。新年回家拜年,孫子孫女大識聼唔識講,或識聼識講唔識字,好一個國際家庭。我大兒子的老婆是印度人,孫子就是典型的識聼識講唔識字的有知識的文盲。我要向孫子引導說:你是中國人,他們的外祖父立即就會抗議說:你倆也是印度人。我就只好識相現實些,承認現狀,這倆個好愛的孫子,是名乎其實的文盲雜種。而這類文盲雜種孫子後代,在我們這群臺大人中,比比俱是,也都只好認知現狀。

我們校友,來自台灣,卻也有幾個僑生。我們要承認另一個現狀是,我們來自一個小寶島,卻有外省、客家、閩南之分。政治見解有臺獨、反共反獨、反獨統一的不同認知,誰也說服不了誰,也沒有意圖去說服誰。

這近乎是信仰,你信你的主,我拜我的佛。

餐會時,同桌校友,臺獨校友同桌共飯乾杯。我反獨態度明朗,對獨派而言,我是反動份子,大家同桌依然言談甚歡。雖然爭論時,文字上偶有刻薄尖銳,但彼此同桌,所謂見面三分情,獨或反獨,和統反統,都交付笑談中。尤其是,談起孫輩後代,既關心亦無奈,順其自然了耶。大多數的孫子輩,既不関心亦無興趣問知,中國人,台灣人,廣東人,外省人,究竟有啥分別,而且,為啥有別?

孫中山先生說:華僑為革命之母。廣州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墓的基石共七十二塊,俱由七十二個國民黨的海外黨部,亦即海外華僑貢獻。對日抗戰期間,打通滇緬公路,運送物資共3200名司機和修理工,來自南洋華僑,他們說:為民族謀解放,躍萬哩赴司機。陳嘉庚散盡家財,建廈門大學,他們自認是中國人,海外華僑。

廣東沿海,中山、佛山、台山,清末民初興建的堡壘式大屋,都來自海外華僑,他們終生勤勞,依然盼望著有那麼一天,落葉歸根,榮歸故哩,心裏血內肯定自己是中國人,海外華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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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開平,民初堡壘式民居

這樣子一片簡純的愛國心,讓他們很難融入海外當地人文,亦沒有意願落力爭取在僑居地的政軍權益,蓋,他們認為所有這些都是借來的時間,借來的空間,非我屬之地。其近代歷史的答案是,印尼排華,越南排華,血腥暴力,慘烈悲傷,遠非筆墨所能敍說一二。斯時,他們的祖國,不論是中華民國,或中華人民共和國,非且弱國無外交,更且是弱國無能保僑民。

星馬僑民和當地土著,合力驅趕殖民者,爭取獨立。自此,華僑變華人,華裔。華裔李光耀星加坡當政,馬來亞華人亦爭得政經多席之地。星馬華文在海外獨舉旗幟,在台灣出名的如詩人戴天,小說家李永平都得益自海外星馬華文教育傅承。今天在海外各地,很多很多,他們是中國人。法理上,事實上,卻是華人華裔,或有一些華裔血統。他們的後輩,後後輩,興許,說不定就如我的孫子,You are not American,打!為長輩者,夫復何言?

楊安澤,台灣之子。楊父台大畢業,留美不返。楊安澤是台大人的第二代,曾爭取提名競選美國總統。Nikki Haley宣布參加共和黨的美國總統初選,她父母是印度移民,她是亞洲印裔美國人,移民第二代。

今天中國人移民,和百年前的苦力,大不相同。教授,高管,學有專長的新移民,但望他們的後輩,在新土壤紮根,幹堅,菓實茂盛,是華裔是中華文化的遠播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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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逃亡船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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