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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7/20
最近，川普那張臉上帶著鮮血、神情堅毅、舞著拳頭、高喊fight，藍天、國旗、墨鏡與女保鑣相映襯的照片席捲全球社群媒體，似乎提前宣告川普歸來。
兩天后，右耳裹著紗布的川普如期出席在威斯康辛州密爾瓦基舉行的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川普在黨內的聲望達到頂點。當天，川普宣布，已選擇俄亥俄州聯邦參議員詹姆斯·萬斯（《鄉下人的悲歌》的作者）作為他的競選搭檔——副總統候選人。 「鄉下人的悲歌」演變成「鄉下人的進擊」。同時，共和黨也公佈了今年大選的競選綱領。
這起槍擊事件可能打掉了今年美國大選的懸念，將改變未來四年許多人的命運。全球各國政府、機構、大型公司都在為川普重新執政而做準備。假如川普重返白宮會發生什麼事？川普政府會實施怎樣的政策？
本文透過萬斯及其《鄉下人的悲歌》了解川普主義和全球反建制浪潮，透過今年共和黨競選綱領推測假如川普再度執政會發生什麼事。
本文邏輯
一、鄉下人的逆襲
二、川普的反擊
三、共和黨的策略
▌鄉下人的逆襲
萬斯及其《鄉下人的悲歌》是理解川普主義一個很好的視角。
川普與萬斯兩人出身迥異，但最後走到一起去。為什麼？
川普是紐約富二代，其家族的建築公司被認為是紐約二戰後的“建造者”，但是川普家族沒有跟紐約金融大佬、建制派“同流合污”，相反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萬斯身上幾乎齊集了川普支持者的所有元素。他1984年出生於俄亥俄州米德爾頓，這是一個典型的老工業城市，也就是鐵鏽區。在他幼年時，父母就已經離婚，母親後來多次改嫁、離婚，並且染上毒癮，小萬斯一年也見不到兩次母親。
萬斯主要由祖父母撫養長大，他在《鄉下人的悲歌》中寫道：「我總是將『我的地址』與『我的家』區分開來。『我的地址』是我和母親及姐姐大部分時間居住的地方，無論那在哪裡。
2003年，萬斯高中畢業後加入了美國海軍陸戰隊，在伊拉克擔任第二海軍航空兵聯隊的公關科下士。不過，他在書中寫道：“我光榮地為國家服務，當我去伊拉克時，我發現我被欺騙了——外交政策建制派的承諾完全是個笑話。”
退休後，萬斯分別在俄亥俄州立大學和耶魯法學院學習。在耶魯法學院，萬斯遇到了導師、《虎媽戰歌》作者蔡美兒，後者建議他將其複雜的經歷寫成回憶錄。期間，萬斯還遇到了他未來的妻子、印度裔烏莎·奇盧庫裡（Usha Chilukuri），兩人於2014年結婚。
2016年，萬斯的回憶錄《鄉下人的悲歌》出版，這本書讓他名聲大噪。這本書講述了萬斯從小到大經歷的一些人和事，表達了“一個鄉下人的憤怒和無奈”，反映了鐵鏽區在工業衰落之後的病態社會，它讓世人看到了一群被遺忘的美國人。
在許多人印像中，美國白人是中產階級和富人階層，黑人和部分少數裔是窮人。但是，萬斯告訴人們在美國中西部地區還有這麼一群白人：我雖然是⽩⼈，但不會把⾃⼰等同於美國東北部信奉新教的盎格魯-撒克遜裔⽩⼈。與之相反，我認為⾃⼰是蘇格蘭-愛爾蘭的山地人。
在書中，萬斯這樣寫道：「對於這個⼈群⽽⾔，貧窮是家庭的傳統－他們的祖先當年在南⽅當奴⼯，然後又曾當過佃農、煤礦⼯⼈，在較近的年代⾥又當上了機械⼯和⼯⼚⼯⼈。 在美國⼈的稱呼中，他們是鄉下⼈、鄉巴佬或是⽩⾊垃圾，⽽於我來說，他們是鄰居、朋友和家⼈。
其實，他們是美國典型的工業階級，在美國工業最好的時代，他們的生活處境還是不錯的，過著中產階級的生活。但是，隨著工廠遷移，工業衰落，他們的城市和家庭逐漸被貧窮、毒品、犯罪、悲觀情緒所籠罩。 「現在的⽶德爾敦市中⼼就像是美國⼯業輝煌時期的⼀處廢墟。在中央⼤道和主街交匯的⼼髒地位，⼀眼望去，全是被遺棄的商店和被打破的窗戶。
「從低社會流動到貧窮，再到離婚和吸毒，我的家鄉成了苦難的中⼼。」萬斯在書中描述了很多人和事，比如他小時候有些家庭吃不飽飯，⽶德爾敦公⽴普通⾼中的新⽣中有20%在畢業前就輟學。
這本書讓很多人看到了一群被遺忘的白人，看到了不同的美國。在美國，這本書爭論最大的是，誰該為這群白人的遭遇負責？
中國人其實很難理解他們的遭遇，很多人認為他們是自作自受。美國建制派以及不少人也認為「下巴佬」應該為自己的處境負責。他們為什麼不出去工作？為什麼不好好上學？萬斯也在書中多次提到這些問題。是社會不公平，還是自身的懶惰、保守和劣根性致貧？
實際上，萬斯也認為，他們這個群體有自己的問題。萬斯在書中寫道：“（米德爾頓）這裡缺乏主觀能動性——一種對生活缺乏控制感的感覺，以及願意將責任歸咎於所有人而不是自己。”
他們可能是美國最保守、最不願意改變的一個群體。萬斯評價他們：這種蘇格蘭-愛爾蘭的遺產帶來了「許多優良特質……但也有許多不良特質。我們不喜歡外人或與我們不同的人，無論這種差異是表現在外貌、行為，還是最重要的談話方式上。
⼀位觀察者曾記錄道：「⾛遍美國各地，蘇格蘭-愛爾蘭裔美國⼈⼀直令我感到震驚。他們是美國最為持久穩固、變化最少的亞⽂化群。當⼏乎到處都是對傳統的全盤摒棄時，他們的家庭結構、宗教與政治，還有社會⽣活仍然保持不變。
當地人尚武好鬥、愛憎分明、性情爆裂，讓很多人敬而遠之。萬斯在書中列舉了許多暴力衝突、私鬥替代公審的例子。萬斯在書中寫道：「鄉下⼈的⽂化中摻雜著強烈的榮譽感、對家庭的忠誠以及怪誕的性別主義，它們的混合物有時會像易爆物⼀樣。阿嬤結婚前，她的哥哥們敢於謀殺對⾃⼰妹妹不敬的男孩。⼼平⽓和切換到要殺⼈的模式。
他們的遭遇，多少是自己的因素，多少是不公平的社會制度和全球化秩序，這不容易區分的。但是，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各自的問題：正如萬斯所說的是，米德爾頓人缺乏自控力、缺乏進取和改變的精神，同時他們性情爆裂、不重視教育；而正如我上一篇文章所分析的，建制派推動的全球化秩序也製造了很大的不公平，進而擴大了貧富差距。
不能簡單地將川普、萬斯及其他們的支持者定義為反全球化力量或是新世界的創造者。就目前來說，我把川普主義者理解為一股打破全球化舊秩序、尚未建立新秩序的反建制力量。
在美國宏大敘事下，美國鐵鏽區工人、最傳統的保守主義者與川普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勢力，而萬斯與川普成為了盟友。
《紐約時報》評論萬斯的這本書為「一本富有同情心、深刻洞察的關於白人底層階級的社會學分析，這種底層階級推動了叛亂政治，特別是唐納德·川普的崛起。 」
恪守傳統、保守與民風彪悍，可能是萬斯家鄉經濟衰退、走向貧窮的重要原因，但同時也是當前美國抵抗極左翼與反建制的一股碩果僅存的力量。
▌川普的反擊
反建制，是理解美國政治生態撕裂、川普主義崛起、全球「川普現象」以及中美關係演變非常重要的一個視角。
所謂建制派，狹義定義是標準的公職人員，其廣義的理解是當權派、既得利益團體。準確地說是，1990年到2008年美國、歐洲以及一些國家的當權派。他們的主要代表是美國民主黨的柯林頓-希拉蕊家族、歐巴馬、拜登，共和黨的布希家族。兩黨都有建制派，川普的對手不只是民主黨，還包括共和黨的建制派。建制派是一股全球勢力，例如曾在德國長期執政的梅克爾也是典型歐洲建制派。
美國建制派代表誰的利益？主要代表大型跨國企業、華爾街金融巨頭、矽谷科技企業、傳統媒體及網路社群媒體等，共和黨建制派偏向工業巨頭、商業銀行，民主黨建制派偏向新興企業、投資銀行。
過去，建制派一個非常重要的政治正確就是全球化。他們聲稱代表全球化利益、自由貿易、領先科技、已開發經濟、正統秩序，但是川普打擊的正是他們所謂的全球化秩序。
如果不發生金融危機，川普是沒機會的。 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標誌著1990年以來的全球化秩序的終結。美國經濟學家和學者開始揭露建制派所謂全球化是不公平、扭曲的全球化。建制派及其代表的跨國公司、華爾街巨頭成為了眾矢之的。
從上面這張圖可以看出，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後，美國就開始掀起反建制浪潮，包括佔領華爾街運動。美國政治生態迅速走向兩極化，從兩黨競爭走向三足對抗，其中共和黨和民主黨的建制派失去統治力，極左派和極右勢力崛起。
川普在2016年大選中擊敗了老建制派希拉蕊成功入主白宮，這標誌著建制派失勢，反建制主義取得階段性勝利。接著全球掀起了反建制浪潮，一些國家的「川普」和極右翼勢力登台。 2020年，代表建制派利益的拜登聯合極左翼勢力擊敗了川普贏得了大選。
在2018年之前，中國精英階層都沒有重視這個問題，我是在2019年開始研究，接著在智本社公眾號上寫不少文章傳播。
那麼，川普代表誰的利益呢？概括起來主要是美國本土中小企業主、自營商、製造業工人、曾經的鐵鏽區工人、中西部農民、基督徒、白人以及捍衛美國傳統價值觀的保守派。
萬斯及其家鄉鐵鏽區的工人，就是川普的主要支持者。在過去的全球化大勢下，鐵鏽區的工人們是被遺忘的缺乏話語權的一個群體，川普發現了他們，點燃了他們的激情，跟他們說，你們的工作是被建制派搞掉的，他們把工廠轉移到中國。
萬斯，比川普更保守、更傳統，他最初不支持川普，批評川普是“文化海洛因”，認為他不了解鐵鏽區。但是，他們之間是有共識的，那就是「MAGA」（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讓美國再次偉大」）。
2020年大選，萬斯支持川普。 2021年，萬斯尋求俄亥俄州的議員職位，他前往海湖莊園拜訪川普。川普印了一堆資料迎接他，這些資料都是萬斯曾發表的對川普的批評文章。不過，二人還是握手言和、攜手進擊。 2022年，在川普的支持下，萬斯成功當選聯邦參議員，隔年1月就任。換言之，萬斯是沒有太多執政經驗的，但是對於反建制派來說，政治素人是最大的優勢。
這起槍擊事件讓川普最終下定決心選擇萬斯，形成「特萬組合」。在此之前，川普有些猶豫，他考慮是否選一個溫和派來團隊中間力量。但是，這起槍擊事件後，天秤向萬斯傾斜。跟萬斯關係不錯的小川普、馬斯克均勸川普啟用萬斯，在最後幾小時萬斯被選中。或許，槍擊事件讓川普感覺勝率增加，可以大膽啟用保守派。
其實，與拜登的副總統哈里斯相比，萬斯在搖擺州具有優勢。這位來自鐵鏽區的候選人更可能獲得搖擺州的支持。
在槍擊事件發生後，一些商業大佬開始押注川普，馬斯克就公開力挺川普。如果川普再度上台，美國商業大佬需要重新審視美國的政治生態演變以及川普的勢力。
矽谷的科技大佬、投資大佬也可能開始站隊川普。萬斯本身是矽谷的一位創投家，支持萬斯創辦創投公司的大佬包括前老闆彼得·蒂爾、馬克·安德里森、斯科特·多西和谷歌前首席執行官埃里克·施密特。正是蒂爾資助1000萬美元幫助萬斯拿下參議員，如今他們願意看到一位來自矽谷的創投家入主白宮。
蒂爾還是Facebook的投資人，此前川普因Facebook創辦人祖克柏封他的號而懷恨在心，聲稱若再度當選將把祖克柏投入大牢。目前，Facebook已經解禁了川普的帳號。
事實上，在2020年大選那場倒川普的運動中，祖克柏在矽谷大佬圈中是「最軟弱的」。如果川普再度當選總統，有萬斯、蒂爾穿針引線，祖克柏大概率成為川普的盟友，而且一批矽谷大佬也將投奔而來。
在先前的兩次大選中，馬斯克都支持了民主黨（希拉蕊和拜登），但這次他專門為川普競選成立了一個新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America PAC）。據報道，馬斯克計劃每月向該委員會捐款約4500萬美元。這個組織的支持者主要是馬斯克的朋友圈成員，包括軟體公司帕蘭提爾的聯合創始人喬·朗斯代爾、SpaceX董事安東尼奧·格雷西亞斯、PayPal早期的高管肯·豪厄裡、創投巨頭紅杉資本的合夥人肖恩·馬奎爾等。要知道，此前沒有一位財富百強的CEO 公開為川普競選捐款。
在行刺事件後，除了馬斯克，對沖基金大佬阿克曼也公開力挺川普。阿克曼在今年初還捐款100萬美元幫助民主黨競選。另外，科斯拉創投的董事總經理基斯‧拉布伊斯、科技天使投資人薩克斯也轉向支持川普。
川普的策略也會因此改變。先前川普執政期間，他最大的挑戰是，身為政治素人，缺乏來自華盛頓、紐約和加州的政商合夥人。今年6月份，川普在華盛頓與摩根大通的戴蒙、蘋果的提姆庫克等十多位商業大佬會談，這些人曾經是川普的反對者、懷疑者，而這次會談也認為是「權力動態轉移的明顯訊號」。這次槍擊事件一掃當年國會山莊事件和一系列審判的陰霾，變被動為主動，可以擴大和接納新的支持者。同時，他的政策可能會更加理性和有效率。
▌共和黨的策略
假如川普再度執政，川普政府會實施怎樣的政策？對全球和中國有什麼影響？
我們具體來看看共和黨剛發布的《2024年大選綱領》。大選綱領既是施政理念和承諾，也是競選策略。假如川普當選，他多大程度上實施或偏差度多大，還要看兩年後的國會中期選舉。
這次共和黨競選綱領的口號還是「讓美國再次偉大」。這個口號，不能簡單地定義為孤立主義。要看他具體的政策，有些政策是孤立主義的，有些則反映了不做全球化冤大頭的態度。
副標題是“獻給：美國被遺忘的男女”，這個副標題容易獲得建制派時代的失意者、失敗者、失去話語權的人的青睞。
綱領開篇宣揚右翼愛國主義，強調“我們國家的歷史充滿了勇敢的男男女女為把美國建設成為世界歷史上最偉大的國家而獻出一切的故事”，目的是凝聚捍衛美國利益、傳統和宗教的選民。
緊接著說「但現在，我們的國家正在嚴重衰落。我們的未來、我們的身分以及我們的生活方式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他們把矛頭指向建制派：「幾十年來，我們的政客們透過不公平的貿易協定和對全球化的盲目信仰，將我們的工作和生計賣給了海外出價最高的人。他們讓自己免受批評和其不良行為後果的影響，允許我們的邊界被沖破，我們的城市被犯罪佔領，我們的司法系統被武器化，我們的年輕人產生了絕望和無助的感覺。和價值觀。
為了“讓美國再次偉大”，共和黨號召全體黨員始終團結在川普周圍，並且做出20個承諾。這20個承諾，既體現了共和黨人的一貫主張，例如支持石油、減稅，也體現了反建制的特點，例如公平貿易。我們具體來看：
一是反對通膨。這是拜登的軟肋。 2020年全球公共衛生危機，拜登實施了擴張性的財政政策，把2.1萬億美元紓困基金發給了普通家庭，這項政策拯救了美國經濟和廣大失業家庭，但也帶來了大通膨。其實，這是一次成功的政策。但是，美國選民是非常挑剔的，拜登既要發錢拯救我，又不能帶給我通膨。在競選策略上，川普攻擊拜登製造了通膨，具體削減通膨的辦法包括控制浪費的聯邦開支、增加石油供應。拜登和民主黨支持新能源，對化石能源實施各種限制，共和黨早期支持者之一就是石油商和工業企業，川普主張解除石油供應的限制。川普上台利好石油股。
二是控制移民。非法移民問題是共和黨與民主黨、建制派與反建制派鬥爭的核心議題。新移民是民主黨的主要支持者之一，民主黨一貫主張寬鬆的移民政策。拜登政府讓大量的非法移民入境，累計超過2,000萬人，一是為了增加勞動供給，降低物價。有研究表明，2023年通膨放緩五分之一的貢獻來自移民。二是為了討好新移民選民。三是民主黨試圖讓非法移民獲得合法的身份，將他們轉化為民主黨的長期支持者。
共和黨綱領強調要重新修牆，實施新的移民政策，把非法移民驅逐出境，嚴格審查移民，將仇視基督教的外國共產主義者、馬克思主義者和社會主義者拒之門外；確保聖戰分子和聖戰同情者不得入境。如果川普上台，偷渡和移民美國的難度會增加，有黨派身份的人或者其父母有黨派身份的人，去美國留學、旅遊和出差都可能會受到更嚴格的審查。
三是強大經濟。經濟是美國大選最核心的議題。這份綱領體現了共和黨的常規政策：放鬆管制、減稅、支持低成本的石油產業；同時也增加了一些新的內容，例如公平的貿易協議，把製造業帶回美國，這是反建制主張。
另外，共和黨這份綱領支持創新產業。例如支持加密貨幣，捍衛比特幣挖礦的權利和擁有數位資產的權利，反對創造中央銀行數位貨幣。這利好比特幣和加密貨幣。川普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不這樣做，中國就會找到辦法，中國會擁有它（加密貨幣）」。他也表示「我支持TikTok，因為你需要競爭」。
共和黨也支持人工智慧和太空經濟。這就很好理解為什麼馬斯克支持川普。儘管民主黨支持新能源，但是馬斯克的特斯拉卻不受待見。馬斯克轉向支持川普，川普支持馬斯克的太空經濟和智慧駕駛。這反映了共和黨和川普策略上的變化，將勢力逐漸滲透到民主黨大本營加州矽谷和科技勢力。
四是重拾美國夢。這是一種右派的福利主張，承諾降低美國家庭、年輕人的住房、教育和醫療費用。
五是「保護美國工人和農民免受不公平貿易之害」。這是共和黨的反建制主張。他們提出貿易再平衡，確保戰略獨立，振興製造業，把重要的供應鏈帶回美國，保護美國工人、農民和工業免受不公平的外國競爭。
這裡涉及中國：確保在戰略上獨立於中國，「共和黨人將取消中國的最惠國待遇，逐步停止進口必需品，並阻止中國購買美國的房地產和工業」。
假如川普再上台，可能再對中國加關稅，可能加到50%-60%。過去幾年，由於關稅增加和美國採購商停止下單，中國一些工廠不得不遷移到越南等地。但越南等地的綜合成本不低，利潤也有限。如果再加關稅，出口商不漲價就將虧損，提價面臨訂單減少，替代性弱的商品下降慢，替代性強的商品可能就失去訂單。同時，美國政府可能增加對大型採購商的約談，要求他們提交來自中國的採購比例。需要注意的是“逐步停止進口必需品”，出口必需品的企業可能率先失去訂單。假如川普執政，產業遷移的壓力更大，同時海外生存的難度也加大。
另外也涉及中國的是，共和黨人將透過撤銷有害的法規、取消拜登的電動車和其他任務，以及阻止進口中國汽車來重振美國汽車業。如果川普上台，美國政府可能會對來中國的汽車額外課稅，甚至包括轉戰到墨西哥的汽車廠商。
六七八分別是保護老人、學生、重建美國文明。
現在美國大學的意識形態撕裂很厲害，極左派思潮和反猶太主義非常盛行。共和黨人、保守主義者認為，是民主黨錯誤的政策、扭曲的價值和毒品侵害了美國的學校，他們需要恢復傳統文明，包括重視家庭文化、恢復社區秩序、尊重美國歷史。尤其是強調的是，恢復經典文科教育和打擊反猶太主義。在美國大學的文科學院，包括哈佛等名校，被左派甚至極左派思潮佔領，他們宣揚跨性別、支持哈馬斯。共和黨人認為，這是美國教育出了問題，青年大學生被毒害，需要拯救文科教育危機，吊銷支持恐怖主義和聖戰主義的外國公民的簽證（包括留學生）。
九是共和黨的三民主義：民有、民治、民享政府。共和黨認為左翼民主黨破壞了美國自由，他們需要捍衛憲法，捍衛所有美國人的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
十是回歸和平。這是共和黨的全球政策。概括起來包括以美國利益為中心的外交政策，建立強大的軍隊，追求和平。川普批評拜登政府的外交政策軟弱無能，削弱了美國的安全，也讓俄羅斯發動了這場戰爭。
假如川普執政，他們會減少對烏克蘭的支持，增加對以色列的支持。這對烏克蘭和歐洲是不利的，川普聲稱上台後終結這場戰爭。未來四年，不管是川普還是拜登執政，這場戰爭都可能結束。如果川普執政，戰爭結束進程可能會加快。川普的態度是，美國不做冤大頭，不能軍費讓美國出、好處讓歐洲拿。過去以梅克爾為代表的德國建制派也與對手進行不少合作，這是川普支持者不答應的。
這裡涉及到美國、歐洲、俄羅斯、中國之間的關係。在美國，共和黨和民主黨有共識：當前美國不可能跟中國、俄羅斯交好，也沒必要同時跟這兩國對抗。策略上的差異是：民主黨選擇聯合歐洲，穩住中國，對抗俄羅斯。川普領導的共和黨可能是：有限聯合歐洲，穩住俄羅斯，與中國全面競爭。所以，一旦俄烏戰爭結束，我們就需要關注美國對中國的政策改變。
過去，中美關係的重要合作基礎是建制派及其代表的美國跨國企業。川普是反建制勢力，他對中國的政策會更加大膽和不確定性。拜登是建制派，很多人不知道是當年把美國跨國企業引進中國的重要政治人物。由於拜登聯合左翼上台，政策主要代表左派利益，內閣只有耶倫是建制派。如今，拜登對華策略簡單，就是把當年做過的事情再做一遍，重新舖一條路將美國在華跨國公司引進東南亞和北美。
與前幾次大選綱領相比，這份綱領涉及中國議題非常少，只有三處。原因可能是，川普和共和黨人認為，影響這次大選勝敗的主要議題不在海外，而在國內問題，尤其是經濟、移民政策和捍衛美國傳統。這不能說明共和黨執政對華政策會放寬。
其實，美國對華戰略從2008年開始轉變，現在已經形成了全面競爭戰略。不論拜登或川普上台，這項戰略都不會改變，但策略上的差異對中國的影響也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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