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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31
陳平景、陳宏正、何步正、林正宏 (由左至右)
《龍鷹之旅——從哈佛回歸東海的認同和感悟（1966—1970）》
杜維明 著
責任編輯：田煒
ISBN：978-7-301-22007-8
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3年5月
一
1967年春天，杜維明由美國返臺北，正在寫博士論文。一天，殷師約我到師大“樂群堂”聽維明的演講，題目是“美國的學術市場”。記得那天講堂爆滿，我陪先生坐在第一排，先生顯得很興奮。他是在失去授課的權利並在家門前二十四小時站著兩隻“狼狗”的情況之下，難得展現他欣喜的心情來聽演講的。講完了，維明走下講壇，親切地和我招呼，並向殷師握手致意。這時我才知道，他們已經見過，而殷師才知道他與我是童年的所謂“總角之交”。之後，殷師聽過他兩次演講，也做過深談。
二
在陳鼓應兄編著的《春蠶吐絲》一書中，他替我查到維明和殷先生的一些歷史性的交往記錄。我有如獲至寶，敬謹抄錄下來，殷師寫道：
維明和我只接觸了一個很短的時間，便對我有相當深的瞭解。這才算得是弄Humanity(人文)的人。這給予我寂寞而孤獨心靈的溫暖和鼓舞，真是無法計量。（該書109—110頁，《致張灝信，1967.3.8》）
《春蠶吐絲——殷海光最後的話語》
作者: 陳鼓應 編
出版社: 中華書局
出版年: 2019-3
定價: 58.00元
ISBN: 9787101136999
杜維明這次來台，我們坐在院內石頭凳上，喝咖啡。我告訴他，西南聯大校園內的風光，就是一個小型的五四。它給當時中國大西南的影響，也是一個小五四。我們的學校，可說集了五四的精英，從保守到維新，從全盤西化到本位文化，從歐思想到孔孟思想，從甲骨文到英吉利文，從唐詩到十四行，從楚辭到莎士比亞，從老莊到休謨，形形色色，好一個文化的“共同市場”，真樂壞了我們那些青年的顧客！我們確實受到心靈的鼓舞。當時西南聯大校園內的朝氣蓬勃的、歌聲洋溢的、思想開放的充滿信心，這些，都一幕一幕地展現在我眼前。這些，和今日一部分青年被激刺成沖陣的火牛，另一部分被壓成醃菜，成為多麼強烈的對照！一想到這兒，我不禁熱淚盈眶。
我忽然認識了杜維明君。我們談了幾次，我並聽了他的兩次講演，夠意思。他說話不慌不忙，態度極佳，學識穩實，情感內蘊而不激放。我看他將來可成大器。他最難得的是含蓄著一股道德力，予我一種信賴感。維明說他和你及敏生頗有交情。這真是令人高興的事。
關於美國學術市場的情形，維明似有某種程度的明瞭，他對我的處境也相當明瞭和關切。同時他為人思想縝密。你北上時可就我事和他一商。
三
維明離台轉赴香港時，殷先生寫信給在香港的友人，也是西南聯大同學許冠三先生說：“此乃國士也，應以國士之禮待之。”殷師對人評價向來嚴謹，一生沒有再以“國士”來稱讚過別人。
四
鼓應兄曾經一再相告，1979年赴美留在Berkeley加州大學做研究，是承蒙維明的推薦，不然若回台，會被捕坐牢。當年“白色恐怖”遍佈海內外，維明在他患難中對他伸出溫暖的援手。
五
1968年秋，我辭別故鄉臺灣在Princeton校園與維明重逢，當時他雖已任教普大，但收入仍屬有限，他卻不顧一切，傾囊相助，令我一生感念，不敢遺忘。他的人格特質，在我們師生心目中是崇高的。
二○一二冬，寫于廈門大學國學院
圖：網路 | 排版：濤濤 | 校對：小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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