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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1
今天參加了由劉智鵬教授主講的東江縱隊《港九大隊志》這本書的說明會。劉智鵬，劉蜀永兩位教授付出了很多精力編寫了資料豐富的《港九大隊志》，客觀介紹了港九大隊的歷史。這本書是對香港抗戰歷史教育的重大貢獻，值得歡迎和認真研讀。在感謝之餘，我也斗膽提出這本書的一些美中不足，就是對港九大隊出現的歷史背景交代的不夠完整。
其一，香港淪陷之前，英國有人，例如港督羅富國建議放棄香港，定為不設防城市，但邱吉爾反對，認為香港不戰而降，會大大打擊蔣介石的抗日信心。因此，英軍是打算與中國軍隊協防的，與國軍和中共遊擊隊都達成了協議，甚至備好了給遊擊隊的軍火，只是日軍的突襲，才未完成交接。這也是12月8日，日軍侵港，12月9日淩晨，廣東的兩支遊擊隊就能迅速進入元朗、沙頭角，成為港九大隊的最早兵源。
其二，為了鼓勵蔣介石堅持中國抗戰，香港必須抵抗，這是英國和中國的共識。中共南方工委主任方方曾經向黨中央請示：我們可不可以提”保衛香港＂的口號？黨中央非常明確的電復，”保衛香港”就是保衛中國，南方的黨組織應該和英軍密切合作，英軍的勝利就是我們的勝利。邱吉爾在香港抵抗的18天中，數次發來電報鼓勵英軍要戰鬥到底。香港保衛戰以一萬多英軍對抗四萬多日軍，自身傷亡三千多人，斃傷日軍二千多人。如果說只是為了「大英帝國的面子，為了減輕英國在新加坡的壓力」，似乎不夠全面。此書另一位作者曾經說，英國人的抵抗，不是保護香港，只是為了維持大英帝國的所謂面子，為了保護殖民地，這種結論是有失偏頗的。劉智鵬教授今天介紹裡，講述了英軍18天的抗戰，也肯定了英軍付出的犧牲，比較客觀。中共與英軍共同保衛香港，其實是為港九大隊進入和堅持在香港抗戰准備了人心基礎。
其三，應該交代一下港九大隊與東江縱隊，與香港整體抗日情勢的關係。如前所述，港九大隊不是突然從1941年12月冒出的，1937年七七事變之後，香港逐漸成了中國抗戰重要支援中心，抗日文化的重鎮。中共在香港領導了有幾十萬工人、學生參加的如火如荼的抗日宣傳活動。廣東抗日遊擊隊的重要部分，是曾生帶回東江地區的香港海員工人。港九大隊的陳達明、蔡囯樑、方蘭、羅雨中等都是三十年代香港抗日的中堅。在史料上還有一點，就是劉教授說，當時加拿大增援來了一個旅（兩個營，後來旅長犧牲了）。很多史料上是來的1975人，劉教授說是2000多，到底哪個正確，希望能夠再核實一下。
今天的劉智鵬教授講的不錯，可是上百人的聽眾裡，青年只有兩三個。我們不能夠不認真的考慮：抗日戰爭的歷史怎樣才能夠讓年輕人聽得進去？怎樣讓現代的青年把這個歷史和自己的命運結合起來？這是我們需要解決的最重要的疏離問題。
我建議歷史教育應該讓年輕人也成為主體。我們最近拍了抗戰老戰士李漢的微電影，採取的方法就不光是我們做歷史採訪，而是讓中學生帶著問題去瞭解當年的抗戰情況，用自己能夠接受的方式表達出來。我們設計了由中學生自己選擇瞭解社會的題目，去訪問烏蛟騰抗日根據地。聽李漢老戰士講故事，考察他戰鬥過的地方，一起來想辦法怎麼把這些事情表達出來，想出了用繪畫的方式重現當年情景。
在這個過程中，李漢去世了，這對參與這個工作的學生們是一個很大的震撼。他們已經代入了角色，深深地體會到當年抗戰英雄的處境與感情。在討論怎樣畫村長李世藩被日寇軍馬拖死時，女同學失聲叫出來：臉向下在地上拖，村長真痛啊！他們每個人都用自己的語言表達了對英雄的欽佩，經過這樣的參與，英雄的形象會深深的刻在心裡，也會問自己，面對敵人的凶殘，自己會怎樣？
正如劉教授所講的，香港的歷史可以講很多，從遠古到元宋，每一代都是很精彩，但是所有的歷史都是現代史， 必須讓歷史教育對當代社會有益。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就得著重考慮我們的教育物件怎麼才可以接受？而不光是出了一本書，開了一個會，做了一個報告，就完成了我們的任務。我們必須把香港100多個抗戰歷史的遺址保護起來，發揮他們應有的作用。我們應該把每一個英雄的故事都用可以聽得見，看得見，可以觸摸到的形象展現在現代青年面前。讓他們感受到他是我們中的一員，我也會是他們中的一員，這樣的歷史教育才有作用。
我們香港抗戰歷史研究會正在努力創辦歷史文化營地，著意把歷史的情景重現，讓當代人在比較真實的環境裡頭去感受當年人們怎麼面對歷史，怎麼做出行為選擇？嘗試在這個環境裡也去拷問自己，你是要當英雄，還是當漢奸，或者苟且偷安？我建議作為立法局議員、大學高層、政府古物古蹟保育諮詢機構主席的劉志鵬教授，有一定的發言權和資源，可以牽頭發動所有這方面的歷史和教育的團體、個人一起關心、支持和改善抗戰歷史教育，補上我們多年的欠課。樹仁大學歷史系主任魏楚雄教授稱之為「發起一個運動」。劉志鵬教授回應說，很多事情你們不一定知道，阻力、困難之大，你們難以想像。我們能夠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我們也克服了很多的阻力。
堅持香港抗日歷史教育十幾年，我當然知道困難之大，但是正確訴說歷史，改造人們判斷是非的標準，改變年輕一代看問題的方法和角度，是爭取人心的一個基本大事。這麼多年來政府都錯過了，才釀成大禍。作為愛國者治港的一些代表人物，肩上的任務是很重的，需要用百倍的努力去追回我們失去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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